自那马车上走下来一位穿着浅绯色衣衫的女子,只见她头上戴着顶锥帽,脸上带着一面长长的面纱,直垂到腰迹,把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
“吱呀——”
一声,那女子推开楼阁残旧的大门,提起裙摆往楼上而去。
那绯衣女子身姿袅袅婷婷,匆匆的步伐却透露了心中的急切。
楼阁上,轩窗旁,一锦衣博带的男子正负手而立。
那男子宽肩窄腰,金冠束,面容若刀削斧刻,有宸宁潘安之貌。
那绯衣女子见了窗畔之人,心头大动,快步走了上去,一把从背后抱住了那玄衣男子的窄腰,“这么多年,侯爷总算肯见双儿一面了。”
萧让猛地被人从身后抱住,心中一阵恶寒,猛地转身远远退开了几步,望着眼前的女子,俊脸上冷峻非常。
“贵妃娘娘,请自重。”
看见男人如避蛇蝎的模样,那绯衣女子苦笑了下,偏过头去,伸手解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妩媚风流的脸。
——正是那后宫之中永乐宫的主位,尹贵妃。
前几日,尹贵妃又私下差了人给萧让递书信,萧让手里握着她对顾熙言干的那些好事,本就想怒不可遏的找了去,见她这般送上门来,便也顺水推舟,索性答应与她在这处京郊偏僻之地会上一会。
尹贵妃满面骐骥,眼边一颗泪痣更显娇媚“侯爷心中也有双儿是不是?一定是碍于”
萧让看着眼前之人,没人么迂回的心情,索性开门见山,“那味‘绿染白檀香’的配方出自母亲元宁长公主的宫中,贵妃娘娘是如何费尽心机寻得的,本候并不想追究。
既然贵妃喜欢,此香便赠与贵妃一人独享,本候以后断断不会再沾染这味香料一丝一毫。”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尹贵妃听了这等决绝之语,一双上挑的凤目里全是惶然,“侯爷定要和本宫划清界限,这般泾渭分明吗?”
她勉强笑了笑,颤声道,“当年,侯爷在扬州烟花之地救了双儿一命,侯爷高义不求回报,双儿却一日也不敢忘记侯爷的恩情。”
萧让闻言,皮笑肉不笑道,“娘娘不敢忘的,应该是那谢王两家‘偷天换日’的恩情。”
尹贵妃见他一语道破,面上颇有些挂不住,媚眼里含了泪,幽幽道,“这七年来,双儿迫于王谢两家淫威,独处深宫,如履薄冰。
若不是心中日日夜夜挂念着侯爷,只怕也撑不到今天。
侯爷这话,也忒伤双儿的一腔真心”
萧让抬手打断,冷声道,“今日本候答应与贵妃在此一见,不是来听娘娘诉深宫之苦的。”
“不妨给娘娘提个醒,本候的人,本候宝贝的紧。
若是有人存了祸害我平阳侯府当家主母的心思,本候定会亲手送她下地狱。”
“贵妃娘娘,是时候停手了。”
男人一张脸冷的能结冰碴子,面无表情地说完这番话,便转身拂袖而去了。
尹贵妃如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缓缓跌坐在了地上。
她干的那些事,他竟全知道!
面上有冰凉的泪水划过,尹贵妃一颗心如同掉进了冰窖里。
她泪中带笑,忽然想起十年之前,那面容俊朗的锦衣少年郎高坐马上,听着她“以身相许”
的报恩之言,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十年的时间,世事风云变幻,人事诡谲纷纷。
对那段烟波花影里的初遇念念不忘的,一直以来,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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