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四年间,两人得空见过两次。
第一次见面大概在两年多以前,徐淼儿子的满月礼上,程知阙百忙中特意飞到巴黎,只在那待了半天。
赶路途中,或许是临时起意,叫司机绕了很长一段路,把车开去七大门口,坐在车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片刻才离开。
七大今年正赶上四十五周年校庆,程知阙和徐淼都收到了邀请函。
徐淼没发微信,直接一通越洋电话打过来,问他去不去参加。
程知阙那段时间恰巧有件私事要处理,忙得无暇分身,就说不去了,结果第二天,隔着时差来问,庆典举办时间是不是六月份,各大高校毕业季。
徐淼当时搂着涂安娜睡得正香,被铃声吵醒,含糊回怼,邀请函上不是写了吗?
程知阙静默许久,说,我只是想再确认一遍。
想确认一遍,给自己找个合时宜的理由去巴黎。
一周后,徐淼在巴黎戴高乐机场接到人,这才跟程知阙有了第二次见面。
说起这事,徐淼话更多了:“你说说你,如今可真是钱多得都能上大街洒去了,给母校捐款就捐款,还特意给八竿子打不着的生物学院捐了栋实验楼。
你没看维森特校长谄媚那张脸,本来褶子就多,这么一挤都能挤出花来了。”
程知阙无所谓地笑笑,没多言,把烟头捻进烟灰缸里,要去泡温泉,“走了。”
“你去吧,我回房间跟安娜视个频——等等你不是要见付迦宜吗?我就不跟着掺和了,祝你早日得偿所愿,春梦了无痕。”
徐淼苦口婆心地说,“我这都二胎了,你也抓点紧,趁早解决终身大事。”
程知阙皮笑肉不笑地骂一句滚。
隔壁房间安了四面环绕的落地窗,玻璃表面起薄薄一层雾,远山近景,混沌不清。
程知阙半截身体泡在缓解疲劳的药浴里,手搭边沿,无端记起几个月前。
七大的校庆办在毕业典礼之前,参加完校庆,他在巴黎多留了几日,拒绝了校长相陪的提议,一个人来到礼堂,坐在最后几排,默默观完了整场毕业典礼。
台上,付迦宜穿学士服,作为代表上前致辞,举手投足落落大方,一颦一笑鲜活灵动。
拍合照前,她同身旁的白人女生说了些什么,加深笑意,眉眼舒展开,明显心情不错。
程知阙视线越过层层人群,盯着她看了片刻。
脑子里那些虚无的回忆片段终究比不过切实的肉眼可见。
过往那些年,再没有哪个瞬间能比得上此刻,叫人压制不住骨子里那股冲动劲,想摒弃掉引以为傲的克制。
典礼结束,人潮汹涌离场,付迦宜没急着走,站在角落,像在等什么人。
程知阙坐在背光的位置,看着她含笑接过一个男生递来的花束,听对方讲完话,踮起脚,主动抱了抱他。
礼堂在放苏格兰风笛演奏的音乐曲,《TheSouthWind》,鼎沸人声里,程知阙安静听完一整首,将礼物揣回口袋,起身,从侧门离开了。
她没有他或许可以过得更好,同样会有旁人陪伴在侧。
求仁得仁不存在最优解,事与愿违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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