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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真的为屋里这位诊治了一个月后,他终于明白了临行前,老师那个眼神的含义。
都一个月了啊,病人明明心脏还有微弱的跳动,也还有呼吸,但是怎么就是不醒呢?
医师其实有个隐约的猜测,一个月都不醒,但还有生命体征,那可能就是脑死亡了。
可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
宋言追问道:“可是你半个月前就和我说,他会在一周前醒来。”
医师赔笑道:“这......可能有延迟的。”
他额间微微冒出冷汗,事实是这么个事实,但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应对这种情况,他的老师也教过他处理办法。
总之,要先让病人家属先在心理上接受无力回天的可能,然后一步步告诉对方真实情况,这样即使对方不愿意相信,也不会迁怒他一个小医师。
宋言听到对方道:“您为什么不亲自进去看看呢,病人还有生命体征,但是一直昏迷不醒,也许是因为想见的人不在身边。”
甩锅第二步,用玄学上的理由,让家属逐渐接受病人的现状。
“这是议会长交代下来的事,这位病人又身份特殊......”
医师不紧不慢地说着,忽然想起外面满天飞的流言,不自觉打量起眼前的女人,当医生的都有惯用语,他一直用“家属”
来称呼对方,但是想到那些流言,又觉得这话着实不妥。
曾经的小王子,就算真有家属,也就议会厅那位能勉强挨上边吧,但医师也是万万不敢在议会长面前耍这点小心思的。
他心里琢磨了一会,还是搞不清该怎么称呼宋言,这女人一看就不可能是侍从——她完全没有侍从那种谦卑服从的态度;她也不能是长辈,这姑娘太年轻了。
于是兜来转去,医师还是权且用“家属”
来称呼对方。
他劝说道:“我肯定是全心全意为里头那位诊治的,但是医治这事,我们也是尽人事听天命。”
天命?
这两个字在宋言舌尖辗转一遍,后知后觉品味出一点苦涩来,这苦不是苦瓜的苦,而是巧克力的苦,巧克力的浓度太高了,便会发涩、发苦。
宋言此前一直不觉得姜夜白会出什么事,因为这争斗仅限于她和岑暮之间,结果最差也就是她和岑暮真的融合了,但就算融合了,也就是她以后不得不和岑暮天天在一具身体里干架而已。
真到了那地步,还真难说谁干得过谁。
所以她也一直没把姜夜白说的话当回事,她天性冷淡,又实在擅长独善其身,没想过走着走着,会有人突然为她撑一把伞。
可这把伞真递过来了,宋言又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偿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