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趴好后便大声询问愁眉苦脸的士兵:“他们能看到我们吗?(西班牙语)”
那个士兵没有心情回答华金这不合时宜的问题,或许他也不需要回答了,因为飞机俯冲的声音越来越大,炸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也随之响起:显然正有一发炸弹正冲他们而来。
华金被吓呆了,正在这时,他感到有人压在了他的背上,他一歪头,看到了德内尔那标志性的法国桶帽。
零星的火光照亮了帽檐参差的剪影,华金知道,那是绽开的线头和露出的纸质内衬。
莫名其妙的走神让他镇定下来,好像当头落下的炸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样。
炸弹终究还是幸运地错过了他们的小木筏,起码当华金和德内尔被炸弹激起的巨浪掀到水里去的时候,他们都还是活着的。
埃布罗河本就算不上平缓,夏季丰沛的雨水和叛军打开水库的行为让河流更加湍急。
德内尔说他不会游泳,这的确是个事实,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彻底的旱鸭子,毕竟作为曾经的陆军军官,最基本的泅渡还是该会的。
他很幸运地抱住了一根木头,没有沉到河底成了鱼鳖的饲料。
德内尔吐出了灌到嘴里的河水,焦急地喊道:“华金!
亨利!”
德内尔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淹死了还是没听到他的声音,亦或者是他自己聋了,听不到两人的回答。
();() 话说,轰炸过后的埃布罗河未免过于安静了吧?
又是一颗炸弹落在身边,德内尔被冲击波狠狠地推了一把,虽然没有受伤,但爆炸的巨响和冲击让他五脏翻腾,直想呕吐。
他感到自己的耳道里好像进了水,作为一个老兵,他很清楚这是耳朵被震了出血。
不过没时间考虑这个了,又是一发炸弹落到他附近,自此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泰勒对自己的手有些自卑,比起其他妙龄女孩那罗马柱一般典雅的细长手指,她的手指简直就是从土里新刨出来的发育不良的地瓜,而且又笨,编的辫子总是散。
罗贝尔以前常常嘲笑她:“不如也给自己装上假肢,说不定就能编出像薇尔莉特阿姨那么好看的辫子了。”
“唉,薇尔莉特!”
百无聊赖地等待着“顾客”
罗贝尔的泰勒叹了口气,她真庆幸薇尔莉特不是她的同龄人,不然的话,她在罗贝尔面前还有什么魅力可言呢?
看到罗贝尔还没来,她悄悄解开了领口的扣子,地中海附近比巴黎要热得多,她的工作服领子已经完全被汗水濡湿。
“唉,罗贝尔!”
泰勒倚在空军学校侧门旁的梧桐树上再次叹了口气。
空军学校是去年才搬到罗纳河口省的萨隆,此前一直都在风景如画的凡尔赛,距离巴黎不过半个小时车程。
要是罗贝尔能在那里上学的话,他们就能每周都见面了,哪像现在,为了见一面还要穿过大半个法国。
也幸亏泰勒的职业是邮递员,跟霍尔斯老板打声招呼,就能登上邮局订下的邮递车厢一路赶来,不过她现在倒宁愿自己能找借口来不了萨隆。
“唉,师傅!”
泰勒取出挎包里鼓鼓的信封,发出了五分钟之内的第三声叹息。
这个信封就是师傅德内尔在三周前交给她的那个,该怎么和罗贝尔说师傅在西班牙的甘德萨前线呢?
“呀!”
正出身的泰勒被突然间脸上传来的拉扯感吓了一跳,当她惊慌地回头的时候,才发现黑的像个煤矿工人的罗贝尔已经笑嘻嘻的站在了自己身后。
罗贝尔的汗珠从额角滑落,在黑黢黢的脸上拉出一道白痕:“才分开不到一个月就想我了吗?专门来罗纳河口看我?”
泰勒怔怔地看着满面尘土的罗贝尔,后知后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腮,不出所料,她的脸上已经被罗贝尔的“黑手”
抹上了一大块泥。
她二话不说就给了坏笑着的男友一脚:“亏我还为了你专门化了妆!”
“真的有化过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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