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极轻,怕她听不真切,他靠向她的耳廓,嘴唇擦过鬓角,温热而腥咸。
他提起最后一丝气力道:“别亲手……杀他,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说完,他合上双眼,头亦倒在她颈边。
“徐子京!”
祝逢春伸手去探,见鼻息尚存,将人递到罗松手里。
罗松一边叹气一边走向马匹,解了缰绳,坐上马背,回头道:“方才他说了什么,我只听见杀不杀的,是不让你杀徐宗敬么?”
祝逢春摇摇头,去草丛里捡起两截断箭,正要说话,唐越走上前来,张口便讨追杀徐宗敬之任。
“逢春,我和徐宗敬,少说有两笔血债要算,由我杀他,才是最合适的。”
说这话时,唐越立在她面前,令她想起两人初遇。
彼时她也是直挺挺立着,举止虽怯,眼中却有火光。
而今她减了懦弱,消了莽撞,敛了杀心,似一把镔铁腰刀,洗去锈迹,磨去缺口,终于现出瑞雪琼玉般的冷锋。
“好,你同陶教头一起。”
唐越点头,和陶希夷对视一眼。
两人掣刀在手,奔向隐着一代大儒徐宗敬的山林。
祝逢春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徐宗敬已不见了踪迹。
她思量片刻,望罗松道:“安顿好徐子京,你便回来帮她二人。”
“你呢,你去何处?”
“我去看戎狄使臣。
徐宗敬既来寻我,想必武艺远在徐子京之上,只靠唐越陶希夷,即便敌得过他,也怕有所闪失。
你跟过去,一要取他的人头,二要确保大家周全。”
“知道,你也当心些,莫仗着武艺高强率性而为。”
祝逢春抿唇一笑,走到树下解了疾影,向山坡北面疾驰而去。
此番围猎,从敲定到开始,一共十八天光景,她和公主颜相筹算几遍,都只稳得住京城那边。
至于登封……
她跳下马背,走向不远处一位兵士。
那人见她过来,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说庆功宴那边出了点事,颜相和戎狄使臣正在查看。”
“那几个礼官呢?”
“都好好坐着。”
“把我的东西拿来。”
兵士点头,去落叶里提出虎头亮银枪,又去箱子里取出臂甲。
祝逢春卷起袖子,兵士帮她绑好臂甲,道:“小祝帅为何不同唐侍卫陶教头一道?”
祝逢春虽已封侯,淮东将士仍唤她一声小祝帅,女营众人更是如此。
怕围猎生乱,她暗地从女营调了五位兵士,眼前之人便是其一。
她在陶希夷处学了不少东西,也时常和唐越来往。
“她二人另有要事。”
祝逢春提了枪,走了几步又道,“林子里有我打的一头鹿一头野猪,你去看看,晚了怕有狼。”
说完,祝逢春策马离去,一t路走向县衙,见衙内空无一人,拄着长枪登上墙头,果然看到五道黑影。
她取飞蝗石打落三个,急走几步,跳上屋顶,同剩下二人打斗起来,不十合,两人皆被搠死。
地上响起一阵掌声,却是戎狄使臣自屋内走出,赞道:“山阳侯好俊的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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