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干外的空地上,老黄牛正站在那里等待着自己的主人。
小地仙把如葵抱上了老黄牛的背,令她伏低身子,抵抗强风的袭击。
福福也跳上了牛背,紧紧靠在如葵的颈窝处。
熟悉的暖绒绒气味,充斥如葵的鼻间。
抱着孙女的爱猫,想到了孙女,她又是一阵鼻酸。
小地仙走在老黄牛的身旁,一人一牛,朝着山谷的出口走去。
狂风席卷了这片山谷,吹得树叶乱舞,阴云也飘移至此处,不详的气息笼罩在这片大地上。
不知从哪飞来了一大群蝴蝶,纷乱的,在山间狂飞着。
试图用自己娇嫩脆弱的蝶翼来对抗无情的冷风。
被吹碎的蝶翼宛若一场璀璨的花雨落下,缤纷的色彩,被风吹散,再被牛蹄踩烂。
小地仙低着头往前走,身上穿着洗得发薄的白衬衫,衬衫下,隐约可见削瘦的肩胛骨。
以及左侧肩胛骨下方的一颗小黑痣。
丈夫不是突然去世的。
他已经病了半年多,病情时好时坏。
但家里人都觉得,他起码还能撑个几年。
可是那年的冬天太冷,一场肺炎,让他短暂的生命结束在了老房子的木板床上。
他的寿衣,如葵早就偷偷做好了。
藏在小阁楼的柜子里。
大女儿爬着楼梯上去取,自己在房间里,点着一盏暗暗的煤油灯,用热毛巾,擦拭着丈夫渐渐发硬的尸体。
“你别硬得太快,我要帮你擦干净身体,你才好上路。”
狭小的房间里,低低回荡着如葵的话语。
擦干净了脸,牙齿,耳朵。
就擦身体。
擦了正面,再擦反面。
女儿跟自己一起把丈夫的身体,翻了个面。
丈夫很瘦,他还在世的时候,自己也曾给他翻面擦身体。
但那时的他,还很重。
是一个男人的重量。
可现在,变得又硬又轻了。
没了魂,也就没了重量。
女儿盯着父亲的身体,又黄又干,“原来阿爸的后背,有那么多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