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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好多人,打扮却出奇相似。
卡布灰的鸭舌帽和黑粗的镜框便算是换了戴也看不出差来。
茶座上的水烧了一轮又一轮,冒出灰白色的烟。
父亲叫他们“老师”
,他们叫父亲“俞总”
。
躲人的俞梦被叫到客厅里去,母亲让她背首唐诗,她扭扭捏捏挤出来一句“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一个叔叔鼓掌大笑道“好啊好啊”
,对左右说去“我儿子还只会《静夜思》呢”
。
那位叔叔眼镜上蒙蒙亮了一片,看不清脸。
俞梦只管回了接下来的问题,诸如“喜不喜欢语文课”
“喜不喜欢看书”
,她囫囵“嗯”
了,又听得连连几声好。
她方是得了大赦,缩到角落里去,却没缘由地分了只耳朵听大人聊天。
从前家里也来过许多叔叔阿姨,谈话里总是什么款什么费,许多她听不懂的数字。
这次倒是有能听懂的地方。
唐诗、宋词,还有一些外国人名,那位眼镜蒙蒙亮的叔叔大笑“文学文学”
,对父亲说“少儿刊物确实是接受孩子来稿的……”
。
囫囵的一个晚上,看着别人吃饭喝酒与喋喋不休。
俞梦在玻璃杯的白色反光里染上困劲儿,在云里雾里只偏生记住了一句话——“文学是神迹”
。
她被父亲拿一本小报唤醒。
父亲问她能不能写一首小诗,像小报上一样。
她不知道写什么,于是照里面一首小诗的格式,连字数都对好,写了她窗外的月亮。
约莫一周以后,俞梦放学回家,便瞧见一位挂着熟悉笑容的叔叔。
父亲拍着她的肩膀让她叫“林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