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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手来,郑重地一揖到地。
叶郎中被几个徒弟扶起来,须发衣袍上尽是尘土,一时狼狈不堪。
大小姐上前温言慰问,请他去梳洗。
叶郎中却不肯走,问道:“不知这位娘子如何看出此人是假死?”
大小姐道:“叶郎中这也正是我要问的,不妨大家进去喝茶边坐边聊。”
医馆一票掌柜、伙计、丫鬟刚才看到此番场景都是捏了一把汗,一时纷纷拥上前来,围着问长问短。
小红云此生不曾有过如此大的阵势,被十几个人众星捧月一般拥进来。
众人到了内堂,丫鬟上来替大小姐除了帷帽斗篷,伺候梳洗。
小红云见府内连同丫鬟都是穿金带银,衣裳明艳,越发窘迫,只低着头不言语。
不一会,她被带进了一间小花厅。
大小姐客气地请她坐了,叶郎中坐在下首,有小丫鬟端上茶来,大小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先让闲杂人等下堂去了,才问道:“这位娘子如何称呼?”
小红云道:“您叫我小红云便是了。”
大小姐脸色微变,她看小红云的穿着装扮,泼辣行事,原以为是粗俗农妇,如今看来,多半是市井中的三姑六婆,只怕有些难缠。
内心思量着,怕不是什么市井中的连环套路,旁边叶郎中已急不可耐地问道:“红云娘子,我看此人面色青黑,手脚僵直,便没有起疑心,你是如何得知他人没死?”
小红云道:“我爹爹生前是个草方郎中,他曾告诉我古法里有种假死药,服下之后无知无觉,气息极微弱,打眼一看,便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这方子其中有一味药,他带我采药的时候曾指给我看过,是种野草,有很强的腥味。
刚才我在骡车边上,突然闻到一种腥味,正是当时我闻过的味道,夹杂着青草味。
我便留了个心,他经不住细看,白布上还是有点点起伏,一定是假装的。”
叶郎中听了,欢喜赞叹道:“原来娘子也是医学世家出身,可否将这方子跟我等分享一二?”
小红云摇摇头,脸色黯然道:“我六七岁时,我爹爹便意外死了。”
叶郎中听了叹了口气,摇头道:“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言语中不胜叹惋之情。
大小姐看她说的有根有据,不似作伪,道:“红云娘子来到我们医馆,可是来求医问药?”
小红云低头道,“有些腰腿疼痛,”
又红了脸,声音也低了几分,”
癸水迟迟不来,来的时候便淋漓不尽。”
叶郎中得知小红云父亲也是郎中出身,又加上相救之情,顿感十分亲切,便道:“若娘子信得过老夫,老夫便来替娘子把一把脉息。”
他从怀里掏出一条白色薄纱,搭在小红云手上,便诊起脉来。
他仔细搭了一阵,脸色有些难看,又道:“请张嘴看看舌苔。”
看完之后,思索了半晌,又取出巾帕擦了擦手,道:“娘子舌淡苔白,脉象沉弱,是脾肾两虚之兆。
此脉象多因虚寒或气血不足,但娘子这脉象凶险,是肝脾肾皆有大损伤。”
小红云听到此处,默默点头,神色黯然,却并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