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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维道:“南京言官对高俭前前后后弹劾多次,合计共有六条罪状,其中变乱成法、妒害大臣、取受工银、纵人侵渔几条,皆是道听途说,并无实例印证;至于阴加查访,乃南京镇守太监分内之事。
唯南京湖荡民田,万岁初登大宝,便曾有旨意,命细加勘查,归地于民,前任镇守太监未能遵旨照办,高俭亦未能按皇命行事,辜负万岁一片爱民之心,此其不当之处。”
黄淮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你这番话说的,倒是圆满。
可见你原来在神宫监,是大材小用了。”
方维道:“督公谬赞了。”
黄淮又打量了一下他,端了杯茶道:“你先下去吧。”
方维又跪下磕了个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回到文书房,渐渐觉出后怕来,默默平复了一阵,提笔在纸上写了几段《大宝箴》,便到了晚饭时间。
他照例吃了晚饭,见没有新送来的文书,便告退出来,一路向南往宫门走去。
不留神对面有人忽然叫住了他,“方公公。”
他抬眼一看,见是蒋济仁沿着夹道迎面过来,手中提着个药箱。
方维连忙拱手道:“恭喜蒋太医小登科,新婚燕尔,举案齐眉。”
蒋济仁听了,一边还礼一边笑道:“你先恭喜我,我倒是还没恭喜你了,听说你升迁了。”
方维摇摇头道:“想是你听错了,并不是升迁,只是司礼监需要人手,去帮忙几天罢了。”
蒋济仁拿了方维腰间的腰牌,在手心里掂了一掂,道:“你可知多少人为了这块牌子走多少门路,花多少孝敬呢。”
又问:“上次我救下来的姑娘,如今可还活得好好的?”
方维笑道:“姑娘现在我家里,活得还好,只是如今我家里,另外还有病人,还想冒昧请您这大国手择日去看一看。”
换了别人,方维是不敢开口的,宫中规矩,宦官宫人病了,不可请太医诊治。
只是他们之前在运河上一番遭遇,方维大略知道蒋济仁为人,果不其然,蒋济仁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登门拜访。”
方维道了谢,两人一起到了宫门口,见蒋家的马车已在门口等候了。
蒋济仁对自家车夫道:“回去禀报老爷夫人及少夫人,就说我有些同事应酬,须晚些到家。”
车夫答应着去了。
方维有些诧异,便另行雇了辆马车往家里去。
经过家卖书的铺子,方维忽然想起件事来,跟马车夫道:“等一下。”
便下车进了铺子。
不一会上车,蒋济仁见他拿了一本《千家诗》,又有大中小三支狼羊兼毫,并一块铁铸砚台,笑道:“你这是又要给孩子开蒙啊。”
方维笑道:“开蒙不敢当,只是教教读书写字罢了。”
蒋济仁道:“你这个脾气性格,当个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倒是顶顶合适。”
说完了,又觉得这话冒撞了,便用话岔开,问姑娘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