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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
庄星羽抿紧了唇,他眼前不断浮现起自己的队员那畸变过的、丧失了理智之后狂躁的样子,深深的自责涌上了心头。
这么浅显简单的道理,宣惟都能想得到,自己又为什么会没有想到呢?如果自己提前想到了,那是不是就可以阻止大家、救下所有人的性命了?
可是,段天烁明明就说过、并且也给他们看过,针剂在成百上千次的实验数据上分明没有任何危险,难道是从头到尾,都是段天烁在骗自己吗?
“队长……”
见庄星羽半天都不出声,宣惟有点着急地伸手拽了他一下,语气里充满央求。
庄星羽这才回过神来,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收回纷乱的思绪,然后抬手按住宣惟的肩膀,重重地向下一按:“不要自责,这不怪你。”
宣惟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嗡动着嘴唇,好几次开口想说什么、但最终都没能顺利说出来,最后只是低下了头,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
司顿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虽然他不是当事人、不敢说自己与谁感同身受,但多少还是能猜到庄星羽和宣惟此刻心中的情绪,定然都不会好受,便将视线投向了段天昕,问道。
“段博士,你是怎么想到要去验证宣惟体内‘新生’计划的药剂残余的?又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宣惟恢复理智和人形的?”
司顿刚才一直在静静地听三人的对话,所以他很敏锐地抓到了段天昕话里的线索。
在救回宣惟之后,段天烁就提取了他的细胞组织和血液进行化验,如果说只是为了研究能让宣惟恢复正常的方法,那就说的通,可为什么,又要去查验宣惟体内的药剂残留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果然,在听到司顿的问题之后,段天昕顿了一下,随即回答道:“你的这两个问题,我可以用一个答案来回答,那就是早在‘新生’计划刚开始不久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不对。”
此言一出,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庄星羽看向了段天昕,就连还沉浸在痛苦中的宣惟也抹了把脸、转向了段天昕。
“讲清楚一点。”
庄星羽沉声道。
段天昕精锐的目光扫过众人,平静地说:“段天烁对基因遗传学的研究已经到了入魔的地步,但是在鸽派掌权的地下城里,段天烁的研究就注定不会受到他期待的重视。
因为鸽派的人想要的只是维持现状,并且他们对畸变人有天然的敌视和蔑视。”
“项之竞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虽然并不知道具体内情,但通过‘新生’计划的巨额资金投入和人力投入来看,不难猜到段天烁把这个计划、把项之竞当做了实现自己抱负和理想的唯一机会。”
“人一旦把什么当做唯一,就会陷入到疯狂又偏执的怪圈。
即使段天烁智商超群,也不能幸免,这是人类的劣根性。”
“因为我的研究方向和段天烁有所重合,所以在‘新生’计划的初始阶段,我们是一起开展的实验研究。
但很快,我就对项之竞的行为作风有所不满,具体表现在他作为一个没有基因学博士学位的门外汉,总是意图染指‘新生’计划的所有实验。”
“他要求我们将所有实验数据上交,并安排他的亲信、而非能力更强的专业人士加入实验,一步步地蚕食我和段天烁在‘新生’计划里的主导地位,从实验品选择、实验方案到实验结论、后期方针等所有方面都要死死把控。”
“我不认同这种合作的方式,多次在公开场合反对项之竞,所以关系十分紧张,但段天烁为了能够继续实验、哪怕是早已偏离了我们初衷的实验,不顾我的反对执意要继续与项之竞合作,甚至不惜在很多科学、原则问题上让步。”
“自此,我们逐渐分道扬镳,我虽然还在‘新生’计划的研究人员名单里,但在项之竞的授意之下,段天烁开始逐步将我架空,将我从核心实验中剥离,给我安排的尽是一些细枝末节、可有可无的无聊工作。”
“也是因为这一点,虽然我在早期的实验数据中发现了诸多问题,但碍于权限问题,想要调查、研究简直难于登天。”
“于是我便私下里开始了自己的研究,最后这一次被段天烁踢来和你们一起到女娲之墙的外部执行任务,我就有预感要生变,所以将我的研究成果全部都偷偷带了出来。
宣惟的身体和意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正常,也得益于我之前的研究。”
这是司顿第一次触及到“新生”
计划的核心,之前在地下城的时候,碍于自己的恩师曹睿部长是鸽派领袖人物的关系,鹰派的一切事务都是对司顿严格保密的,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原来“新生”
计划的主导并不是外界所有人认为的段天烁、而是项之竞。
听了段天昕的讲述,司顿迅速地与庄星羽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问:“那么段博士,你在早期的实验数据里究竟发现了什么问题,才会让你对整个计划产生质疑。”
“一般来说,基因研究的实验失败率很高,因为实验难度、细胞融合、个体排斥等因素,即使是经过精密推演的基因重组实验,成功率也不会超过50%。”
“但是‘新生’计划的实验成功率太高了,高到不正常、高到不可能、高到令人无法不怀疑。”
段天昕说着,拧起了眉,“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怀疑,项之竞才会指使段天烁将我架空,以免我能发现更多。”
庄星羽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新生’计划的实验成功率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