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力无法长时间集中是行白独居生活的常态,在完成手上的事项之前会不由自主地转移到开始新的事项,所以清理工作常常不能按时完成。
路过客厅中央的冰箱和餐桌,床放在最靠里的落地窗前,旁边是大尺寸长条的床头柜,同时也用作书桌,下层堆了很多书籍,上面放电子产品和杂乱的数据线。
行白半蹲在床头柜前,从里面抽出一本侧面被压得有些变形的书,没有积灰,但是泛黄的纸张说明它已经上了年份。
她抽出夹在书里的照片——
5寸塑封照,保存很好,没有褪色起皱。
是宋远柠和行白在游乐园的合影,两张脸都笑容洋溢。
行白牵着柠檬黄的卡通气球,宋远柠端正地站在她旁边。
放在十几年前非常经典的游客照,每个人的相册中都会有这么一张。
和照片放在一起的纸迭成巴掌大,展开后上面有个熟悉的名字重复了几十遍,几乎是划烂每一寸地方,露出粗糙的纸张切口,如同金属燃烧炸裂,产生高温的液体合金和照片融合在一起。
“宋远柠”
“宋远柠”
“宋远柠”
……
从一开始的端正小字,到后面张牙舞爪遍布整张纸,不停地加深重复。
无数线条混在一起,带着强烈的、无处倾诉的情感。
行白静止很久,直到血液循环不畅使腿发麻,才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箱子,把破烂的纸丢进去,只留下完好无损的照片夹回书里珍藏。
行白回忆起高中时宋远柠拒绝她的话,“你只是太年轻,还分不清友情和爱情。”
那时行白没法反驳,她在这方面缺根筋,确实分不清朦胧或者称得上是幼稚的情感,只是单纯觉得很多年来最喜欢宋远柠。
于是行白做出可能是人生中最轻率最不明智的决定——她向母亲行从竹寻求帮助——可能在接下来的几十年人生里都不会再有如此愚蠢的决定了。
因为行母确实做到像她名字里的“竹”
字一样,高风亮节、刚正不阿。
她听到行白疑问后大发雷霆:
行白犹豫地说:“我好像喜欢女生。”
行母脸色骤变,“你再说一遍——你喜欢谁?”
行白察觉到她语气不善,立马隐瞒了部分真话,“隔壁班……一个女生。”
行母暴起,怒气冲天地指着她的鼻子骂,“我花这么多钱生你养你,怎么出来你个混账东西!
你明天不准去学校,在我联系班主任找到那个带坏你的恶心的变态之前,你都不能踏出家门半步!”
行白被吓得脸色苍白,完全不理解行母过激的反应。
她只是出于青春期的懵懂,想和本应血缘上最亲近最可靠的母亲探讨什么是好感——难道这是只能在成年异性间才能出现的情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