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宾从噩梦中悠然睁眼,发现自己双手被人压住,黑暗中只有一个人轻微的呼吸声,他试探性的朝虚空喊了一声小齐,果然自己的双手就恢复了自由。
“王上一直在做噩梦,属下只好握住王上双手,以免牵扯伤势。”
齐之侃收回动作立到榻前解释。
蹇宾梦见了些不想面对的事情,也不纠结齐之侃这些事,只是用右手朝榻边伸去,果然摸到了温暖厚实的手心,“小齐不放心那就一起睡吧。”
黑暗中的眸子亮了一亮复又暗淡,“王上万金之躯……”
未说完的话在发现蹇宾握过来的手离开后便不再言语,他摸索着解开盔甲,在榻边坐下,去了鞋袜,“王上万金之躯,属下定当要小心看护才是。”
蹇宾闻言难得露出了笑意,他将棉被拉一些过去给齐之侃,“很晚了,小齐快些睡吧。”
齐之侃在蹇宾身边躺下,他怕碰到蹇宾伤口,两人躺一起却又隔了一个拳头的空间。
两人一时无言,自从齐之侃再次答应留下来以后,他一直谨遵君臣之礼,与蹇宾的亲近中总是带着臣子的疏离,这是他们时隔多年第一次如当年一般亲近。
由于伤势的原因,蹇宾保持直躺的睡姿,他见齐之侃躺好便也不再多言,头扭过另一边不去与他对视。
齐之侃望着黑暗中的虚空,他知道蹇宾没有睡着,筹措片刻道:“王上是不是对属下很失望。”
蹇宾倒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他自然明白齐之侃说的是今夜刺客之事,他也是那一刻才真正明白,他的上将军原先是山野之中亲友称赞的好孩子,可自己做了什么,逼他留在他不想留的地方,逼他去面对那些勾心斗角,逼他面对一场又一场的肃杀,逼他沾满了鲜血。
很久以前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齐之侃要心甘情愿做这些,等他终于面对旧事时才发现,那不过是自己一手推动的,其实小齐不喜欢这些的。
他不明白为何金银财宝都留不住的人,自己要怎么留住他?他费尽心思去试探,他以为是齐之侃心中有他,可那终究是一场笑话罢了,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一场恩情。
曲终人散了,才明白自己演了一场独角戏,他只想做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报恩。
他以为就算如此,小齐也没有错,错的是自己,是自己的不信任害了他。
可他在那一刻又固执的想,小齐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明明知道刺客要杀自己,却仍旧是对他手下留情,如果不是他们,他怎么会成为亡国之君?
“如果有一日,本王成了亡国之君,小齐会对本王失望吗?”
蹇宾平静的问。
“王上万万不可说这种话。”
齐之侃不肯多去想亡国之君这个词。
蹇宾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自嘲的笑了笑。
沉默半晌,齐之侃突然开口:“就算是那样,王上永远都是王上,臣永远不会对王上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