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张口,没有力气说出话。
最终出口的只有几声干涩的闷咳。
格洛尔想想算了,还是不要吓塞利安了。
卧病生活中倒也不是没有有趣的东西可以给他的生活增添几分色彩。
例如说那远在米斯塔拉的克莱门特。
上将除了最开始那两个月——或许是还在同他生气,或许是有其他原因——以外,每隔三四天的时间,就会通过天使之眼的特殊通道给他寄来一封信。
上面记载着他在米斯特拉的有趣见闻,书写着西部大地上人民与军队的欢歌和艰辛。
偶尔的偶尔,克莱门特也会忍不住地向他诉说一些心情,问他的近况,问他的身体,问他生活开不开心,问他有哪里想去逛的。
信件上常常也附着充满米斯塔拉自然气息的一些小玩意儿,例如说封存的落叶、雪花,也会附着一些其他小东西,例如说人们的赞美、军队的拉歌、装甲的内摄、节日的照片。
照片、录音石,这些在现代科技发展至今已经很少日常使用的东西,都有可能在他的信件中出现。
这一封封来自帝国西部的信件,是他在这几个月里真正能够欢笑出声的东西。
他十分珍惜地珍藏了每一份来信,并让塞利安帮他将礼物都放在床头,让它们陪着自己一起入眠。
塞利安又一次帮他摆好了所有的礼物。
然后弯下腰,金丝单片眼镜之后的琥珀色眼睛满是忧愁地望着他,又一次地问道:“您要回吗?”
格洛尔知道自己不该回信。
一封信都不应该回。
“不,不回。”
他轻声说。
在这样昏昏沉沉难以清醒的日子里,梦境里的人陪伴着他的时间,反而要比现实中的人更长一些。
例如说塞利安。
梦里的塞利安比起现实里的要脆弱多了,格洛尔觉得用这个词来形容他或许不是那么礼貌,但他实在找不出一个更加准确的词来进行形容。
别的不说,光是他在梦里偶尔能够行动的时候咳上两声,塞利安都会露出一种……让他看了非常难受且自责的神情。
格洛尔想,难怪在他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时候,科尼利厄斯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被抢了父亲的委屈样子,还好后来他们一起玩了几年,这才总算消了隔阂。
又例如说里斯蒙德。
里斯蒙德作为总参谋部参谋长,同时也是他非常器重的一位下属,平时和他的工作往来是特别多的。
所以为了尽可能少地耽误工作,在他生病期间里斯蒙德一般都会直接带着需要汇报和问询的工作来到他的房间里。
这样的习惯理所当然地带到了梦里。
毕竟这是预言梦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他不主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么他现在所梦到的一切就将会是未来他要经历的一切。
里斯蒙德相比起塞利安来说会稳重一些,但格洛尔看他每次汇报完工作离开房间之前注视自己的眼神,总觉得万一自己出了事估计他也得跟着塞利安一样哭天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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