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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灰云没有清晨时的厚重了,云层的缝隙依稀能看到刀剑般的实形阳光,下午要放晴了。
是冬日难得的晴天。
就在汤姆以为她永远不会说话,已经无言拒绝的时候,她忽然开了口。
多丽斯娓娓道来,“从前,我觉得自己是如此该死的重要,事情不如我的意,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掉头走掉,这是最容易解决事情的方法,也是不断尝试新事物、浅尝则止的最佳办法。
太过年少的自命不凡,现在看来,是软弱。
软弱到没有能力去解决这个问题,甚至连直面的勇气都没有涌现出一丝一毫,没有承担的能力,只想逃避,还错误地认为这是极具个性。
我得承认,自己是懦夫、是庸才,在某种程度上。”
黑眸红光一闪,汤姆的目光一步都不曾离开她身上,今天的多丽斯,总觉得哪儿不一样了。
就像素日最爱穿的绿色系衣服,绿色的生命力不断蓬勃在她身上,新芽抽发出来一般。
“往日不可追回,未来还可以期许。”
既然有敢于给予信任的勇气,也要有敢于被伤的认知。
转头看向他,有所成长的多丽斯认真道,“汤姆,我们重归于好。”
她愿意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她愿意正视自己的缺点并接受变好。
“隔着这么多的时间,汤姆,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斯嘉丽的事情告诉我?
我向来不忌惮以最恶的想法来揣测人性。
你知道我看重一个人的灵魂,当初研究斯嘉丽的那些人只知道在她身体上做实验,徒然无效。
你呢,汤姆,踩着前人的经验步伐,你是想在我的灵魂上做实验吗?想得到永生吗?”
多丽斯轻轻说着,漫不经心得仿佛在谈论一件寻常小事。
一语中的,似射出的子弹正中了汤姆的想法靶心。
一个两难的问题,就这样摊开在他面前。
回答是,那么他们之间只有分道扬镳。
回答不是,他扪心自问,这不是真正的答案,他们都很清楚。
默默不言的汤姆咬紧牙关,宽大巫师袖袍里的拳头紧握着,全身心都在克制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有时候,多丽斯挺痛恨自己的。
感情和情绪杂乱丰富到可怕,同时,理智冷静到自己都觉得很残忍无情。
太复杂了,她都看不透自己。
相应的,她就特别喜欢单纯天真的,那种简单纯粹,是她不曾拥有的,所以向往。
多丽斯以为自己要想一路回去,试探的结果,或许显明了。
她从未想要他的命,可是,他在算计她,连灵魂都不放过,多么自私的人。
过了一小会,她左耳传来汤姆低哑干涩的声音,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定,“我对你说的话,是作数的。”
“什么?!”
他对她说过太多的话了,真真假假数不尽,多丽斯一时没想起指的是哪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