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火急火燎的赶回去时,方怀清刚给楚白玉施完最后一针。
楚白玉瘫在床上,五感尽失,撑着最后一口气喊道:“裴……裴予川……”
裴予川猩红着眼,顾不上理会他,转身一把将方怀清拎了起来,诘问道:“我走之前还好好的,他怎么会突然毒发的这样厉害?!”
方怀清吓得肩膀直打哆嗦,赶忙解释道:“他身体亏损的太严重,刚刚又开始发烧,我也没想到啊……”
“你可别打我!
你打我我就跟你说实话了!”
方怀清被唐宁打怕了,现在对上暴怒像要吃人似的裴予川,他更害怕,吓得小腿肚子直转筋。
裴予川稍微松开了他几分,语气凌厉道:“实话?什么实话?!”
方怀清咬牙撑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挨不过裴予川如鹰隼般深邃骇人的眸光,索性不吐不快:“实话就是他快死了!
哪怕我炼成了尸毒解药,他也熬不过今年冬天。
他内里已是油尽灯枯,三年前他为了救你,以身试毒,武功尽废……”
方怀清几乎快要说不下去,叹息一声道:“总之不管你们之间有多少恩怨,他就这点日子了,你……你对他好点吧!”
他每说一句,裴予川的脸色就白一分。
三年前长平垣那一战,他身中南莽奇毒,是楚白玉把他带到巫山,救回了他这条命。
裴予川难以置信,曾经的种种画面涌入脑海。
他猛然想起在那之后的不久,楚白玉的身体越发一天不如一天,他当时还奇怪,楚白玉却只骗他说是惹了风寒。
难怪冼龙渊那一战时他会被楚云箫的人劫持,或许他当时也是不情愿的……
裴予川艰难地闭上双眼,一时之间心神俱震,痛苦万分。
“骗子……”
裴予川跪到在床前,眼角猩红,声音里难掩哭腔:“楚白玉,你这个骗子!”
他有多恨,哭得就有多绝望。
裴予川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掉,望着床上鬓角沧桑,奄奄一息的楚白玉,他已经做不到在横眉冷对,那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爱意一瞬间几乎满到快要溢出来。
他爱楚白玉,哪怕遍体鳞伤,他也还是爱他。
楚白玉五感尽失,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他仿佛感受到了男人悲伤的情绪,涣散的眸光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他与他十指相扣,气若游丝地朝他笑:“不要难过。”
“你突然待我这样好,我都舍不得死了。”
楚白玉柔声道:“傻瓜,我还没到那一天呢。”
“你不要和楚南风打架,我恐怕撑不到手刃他的那一日了……不过这不重要。
北楚与南楚如今不宜开战,这一点裴昭云看得比你还要清楚。”
楚白玉累极了,缓了好半天才继续道:“既然这些乌金石我们拿不走,就派人去毁了吧。
毁了也算一了百了,他楚南风什么都捞不到,我们还抢走了一些,说到底我们还……还赚了呢。”
楚白玉语气十分平静,如同交代后事一般。
他其实还想对裴予川说,他们不能携手白头,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可他太累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和裴予川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