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张靖问他还为了什么,裴予川苦笑一声,“不知道。”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还在坚持着什么。
但这么多年过来,他熬心沥血才深知,喜欢一个人实在是太苦了。
裴予川想猛灌一口酒时,发现酒壶已经空了,没舍得扔,好生装起来,怡然洒脱道:“坐拥天下,得万人敬仰,却要享世间孤寂,无趣得很。”
“那些跟了我好多年的兄弟们,都死在了战场上,若说他们是为了家国天下而死的,这仇我都不知道该找谁去报。”
“他是皇帝,即使他再该死,他也是大周的皇帝。”
裴予川眼底划过复杂光辉,低声呢喃道:“而我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他不想付出沦为一场空,不想爱而不得,不想失去那些曾经的美好,因为……
他还没放过他自己。
张靖不知该说什么好,安慰似的拍了拍裴予川的肩膀,临行前,他突然听裴予川说:“张靖,我好像有点……想顾青瑶了。”
是夜,塔莎城驿馆。
哒哒哒——
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停在了驿馆门前,很快,车上那位身娇肉贵,奄奄一息的美人被一俊俏男子抱了下来,姿势十分恭敬地送进了房间里。
这一路上,楚白玉倔强的试图骑马。
但奈何没跑多远,他便体力不支,不得不改乘马车了。
因为他们脚程要比裴予川所率领的北楚军慢了不少,直至深夜才抵达了塔莎城。
楚白玉咽了两粒续命药丸,又派人叫来方怀清给他扎了几针,脸色略微有所好转后,不眠不休地开始处理起了来自九州各地,四面八方传来的信件消息。
寒鸣端着一碗热汤进来,喜不胜收道:“陛下,京城刚刚传来消息,允王殿下已安然返京,于昨日前往相府提亲了。”
楚白玉听罢,冷艳惨白的脸上终于挂上了一丝浅浅的笑。
楚青崧和左诗舞的这桩婚事,一直令他忧心不已。
如今楚青崧愿意主动上门迎娶,那再好不过。
万一将来他有个三长两短,楚青崧有左恭仆的支持,也足以在京中自保了。
楚白玉捧起汤碗,轻抿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送,舔了舔舌尖,突然有点馋裴予川煮的粥了。
“对了,宇文羿可有消息?”
宇文羿的失踪,楚青崧自作主张帮他拿走乌金石,这一切的一切,导致了他如今和裴予川的关系雪上加霜,势同水火。
完颜春意躲进蜀关,蜀关大乱他的确早有预料。
只可惜这乱局和他臆想的有所不同,他本以为耶律阿亓会趁乱混进蜀关捉寻完颜春意的下落,甚至会忍不住与鹰骑交手……
却不成想,竟是宇文羿先失踪了。
他散布了那么多诱饵出去都没能借完颜春意引来耶律阿亓,倒是宇文羿的失踪,从头至尾都透露着令人看不懂的古怪。
寒鸣递了消息过去,楚白玉打开看了看,浅眉一拧:“君修寒?天曜都督主的私生子,曾经跑来大周当细作,被我们戏耍得团团转的那个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