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箫摇摇头。
任黎沣直视她的眼睛,冷冷说道:“我是杀手”
。
音箫瞳孔一缩,杀手,这个陌生的词汇传进耳里如夏夜惊雷一般在脑海里轰炸开来,那么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
在芦苇地里发生的事让音箫做了一些思想准备,猜到任黎沣绝对不是普通人,却没想到会是这样“骇人听闻”
的身份。
这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随即傻子一般愣在那里。
任黎沣看见她的惊恐和慌张莫名舒服了很多,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一个小孩,哪来那么多冷静。
音箫两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任黎沣见状也没有再说话,收拾了饭碗,打开另一个房间,里面放着一张小小的单人床,是他下午在她昏迷时简单整理出来的。
“不早了,你今晚先睡这,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平淡的语气,音箫猜不到他的心思,只服从安排走进房间,任黎沣在她身后关了门。
又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好这次不是黑暗,音箫走到床边坐下,心里像被猫抓的线球一样一团乱麻,安静下来想要好好整理都完全找不到线头在哪里。
音箫在过去的11年里一直被父母保护的很好,温馨和谐的生活环境让她度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就连普通人家的打架闹事都没经历过,更没见过什么血腥的场景,所以当时她开枪是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命悬一线的时刻手已经抠动了,到现在想来还有深深的后怕。
从孤儿院逃出来,她不后悔,而现在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却长满了刺,需要付出血的代价,如果自己选择了它,便从此要踏上荆棘之路了;可如果不选,那在茫茫大海中何时何处才能搁浅?音箫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父母正直善良,如果自己苟且偷生而背离法律道德,他们在天之灵还能安息吗?大量的问题摆在音箫面前,感觉脑袋快炸了,翻来覆去,思前想后,一夜无眠。
早上听到外面有动静就跟着下床了,开门便看见任黎沣神清气爽的脸,相比自己,顶着两个黑眼圈,头发凌乱,神色疲惫。
任黎沣皱眉问:“没睡觉?”
音箫摇头,小声的说:“我睡不着。”
“整理一下跟我出去吃早餐,顺便了结一下咱们之间的事。”
音箫一听,拿两只肿如核桃的眼睛瞪他,忽又想到什么,泄气地走进卫生间。
8点整,两人出门,任黎沣走在前面,音箫跟着,两人都没有说话。
走了十多分钟,穿过一个小公园前边有一排早餐铺,两人走进去一个客人最少的铺子。
任黎沣要了两蒸小笼包,两碟小菜。
音箫觉得饿,尝了一个却食之无味,反看任黎沣,倒是吃得很香。
待两人吃得差不多,任黎沣擦擦嘴淡淡发话:“昨天的晚饭和住宿,加上今天的早餐,算是我还了你的人情,从现在开始,我们各走各的路。”
“为什么不能让我跟着你,我什么都可以干,什么都可以学!”
“这就是你一晚上没睡的结果?我跟你说过我是干什么的吧,而且我不需要仆人,不需要累赘。”
“我不会当你的累赘,你不要仆人,我也可以做杀手!”
任黎沣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要当杀手?”
“是,我已经决定了。”
“你要当杀手自己当去,这是你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音箫握拳,指甲快扣进肉里,身体因紧张而瑟瑟发抖:“我救了你一命,你就用几顿饭来打发掉我,现在赶我走,我肯定会死的,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对待自己的恩人吗!”
音箫从来没有这样大声跟人说过话,这激将高调耗尽了她全部的力量,不敢再和他对视,音箫慢慢低下头,泪水蓄满了眼眶。
任黎沣再没想到音箫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而且音箫的话让他一时语塞,他冷眼看着对面越来越低的头颅,感觉事情有些头疼。
起身想打破这僵局,音箫却以为他要走,两步跑过来拦在他前面。
“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跟着你。”
任黎沣见她这模样,心中有了一丝丝不忍,镇定片刻,终于还是绕过她径直离开。
音箫经历一场寒雪,心都凉了一半。
眼角忽瞥见公园里边有个人工湖,四周行人稀少,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底成形,带着最后一搏的决心,她再次跟上,在任黎沣走上桥的时候拦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