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裤子,床单也没能在这场突然袭来的意外中幸免于难。
谨遵避免吹风的医嘱,卧室窗只留了一丝渺小的缝,屋里有点闷,懊悔又委屈的情绪不知不觉间发酵。
我闭上眼睛,眼泪砸在胸膛轮廓上。
一滴又一滴,像是循环播放的悲伤歌曲。
缺少了外力暂停键的作用,就只能轻柔无声地持续,没有任何结束时间点作为提醒。
我抿住嘴唇,轻轻的耸动着鼻尖,如同一颗闷头旋转的陀螺。
绳子抽在身上痛楚难当,却构成了我不断旋转的生命惯性。
哪怕木头制成的身体上抽出遍体鳞伤的痕迹,压榨出的毛刺仍会让我更加耐磨。
我垂下视线,骤然听到门外男人踩着脚步靠近。
我将泪水涌出的弦拉紧,胡乱地抹去脸上低落留下的羞耻印记。
不时涌动的热流让我无措,但眼下状况避免尴尬扩大的操作明显的无疑。
我颤巍巍地直起身,磕磕绊绊下床,门外靠近的声响似乎只为验证我是否起床。
还好门内无声响,他约莫以为我仍旧在睡,也就任我休息更多。
其实江昀徽大概不知晓,卧室门我根本没锁。
我情况特殊,意外随时会光顾,而他宛如我的紧急联系人,以一墙之隔的距离以备不测。
不过紧闭的门纹丝不动,彰显着我对他的信任并非空穴来风。
客厅离开的脚步压着声音,但在一切都很安静的环境中还是明显,我松了口气,掐断脑海叮铃铃愈来愈急的警钟。
还好他不会如此快发觉我将他床单搅的一团糟。
主卧卫生间没有洗衣机,晾衣架也在外面,连着客厅的阳台,和客厅的洗手间占据了一南一北的两个方向。
即便是有,我也不敢染脏他的大件家电。
静悄悄的环境里,我慢吞吞地扯下刚换上的洁白床单,中间难看的猩红刺目。
我猫着步把床单塞进卫生间手洗,环视一圈后去拽唯一能装下床单体积的盆子。
盆子位于头顶端的合金置物架,不清楚从前作何用处。
但相比洗衣机讲,显然属于我负担金额范围内的廉价物件。
我默默丈量高度,若是江昀徽在的话,盆子大体能和他视线齐平吧。
可对我这个小身板就遥不可及,位于要抬高手去取的悬空头上。
我踉跄抬手,却在简单的贴近的动作中恍然发觉,正前方的整面镜将我气色全无的苍白脸色映射的愈加分明。
从镜子中我得到了后知后觉的庞大信息量。
我竟迟钝到从没意识到。
原来我如今的样子很丑。
丑到我反思自己何德何能,怀揣着江昀徽或许会图谋不轨的念头。
我的脸颊忽然变得好烫,一口自嘲的气堵在喉咙眼不上不下,硬生生将我定住。
我脸色晦暗地笑一下,勾起的唇角满是被染上的苦涩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