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掉灯,仰面躺平,静静地看天花板,像海底一条顽固的鱼。
把记忆一帧帧翻过,仔细凝视过墨西哥的一个个清晨,最后他得出结论:
他太爱睡觉,坐着也会打盹,看起来便笨。
在墨城入住大床房的第二天,睡到中午十二点,醒来时因陌生环境愣了几秒,先是想起自己在墨西哥,然后发现自己赤裸着上半身。
衣服不见了。
他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检查身体。
睡裤安然无恙,腰侧没有血洞,胸膛没有吻痕。
万幸,没有器官丢失,更没有半夜乱性,还算安全。
他下床,顺手捡起地板上的白色背心。
半睡半梦之间脱衣服是个坏习惯,跟人出来旅游,毫无戒心地睡到十二点半,也是坏习惯。
同伴并不在房间里,浴室没有,客厅也没有。
阳台的门倒是开着,悬空着一方小小露台,围半圈铜绿色栏杆。
有张小餐桌支在那里,上面放着一份凉透的早餐。
酒店不懂食欲和爱欲同样重要,只提供情趣用品,不提供微波炉和烤箱。
陈麟声想再叫一份热食,可前台讲的英语跟他所学的英语仿佛两种语言,他只能无奈放弃,叉子挑死煎蛋,张嘴咬不再焦脆的边。
露台外传来嘈杂声响。
陈麟声端着盘子站起来,倚着栏杆往下望。
透过树木的嫩绿枝叶,楼下,麦秋宇正和几个本地人聊天,一男一女,背对着露台,看不见脸。
不知道说到了什么,本地人忽然哈哈大笑,麦秋宇也跟着笑,气氛融洽。
陈麟声听不懂西班牙语,刚要离开,不小心撞到麦秋宇的目光。
他们远远地互相看见。
麦秋宇看了他几秒,忽然转身离开,转了个弯便消失不见。
本地人纷纷扭过头来朝这边看,陈麟声有些不好意思。
一分钟后,门外传来敲门声。
陈麟声嚼着煎蛋开门。
“雅各布早上打电话来,我们……”
麦秋宇话说到一半生生剎住,问,“你在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