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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佑棠悻悻然,装作没听见前半句,转而给出早想好的理由,小人坦荡荡地说:“我一介市井小民,却有幸得殿下与九殿下慷慨相助,倘若知情不报、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而且,如果……咳咳的话,那我开春后怎么进国子监读书——”
“行了!”
赵泽雍皱眉轻斥,没好气地说:“许了你的就是你的,担心甚么!
记住,把这事儿烂在心里,要传出去半个字,全在你身上!
下去吧。”
容佑棠立即表示:“已经忘了,我说出来就全忘光了!
殿下,那我回家了啊。”
说完他转身就跑,头也不回,活像背后有猛兽追赶。
赵泽雍闭眼,懒得看那溜得飞快的小子,而后,他把茶盏朝高几上一撂,起身披上外袍,快步去了书房密室。
这一夜,庆王府中不少人彻夜未眠。
容佑棠却因做出了重大抉择,反而神清气爽,睡得十分香甜。
——
今日腊月十三,大后天就是万寿节。
容佑棠请假了,因为今天是容母的忌日……险些也成了他的忌日。
西郊坟冢,积雪没碑小半,旷野无人,光秃秃的林梢头有乌鸦扯着嗓子此起彼伏地叫。
旁边就是乱葬岗,野狗夹着尾巴匆匆经过,窥视容佑棠的眼睛冒冷光。
脱下披风,放下竹篮,容佑棠先拿小铲子奋力铲雪,一丝不苟,显而易见的哀伤。
墓碑整个露了出来,却是一块无字碑,那字都刻在了容佑棠心上。
一壶梅子酒,一碟桂花糕,翡翠虾仁,松鼠鱼,荷叶鸡。
这几样都是容怀瑾生前喜欢的吃食。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娘,这酒是我酿的,偏甜了,吃的是张妈做的,很不错,您尝尝吧。”
容佑棠焚香点烛、烧纸,再说不出更多的话,跪在墓碑前,沉默地烧了一叠又一叠,幻想纸钱能让地下的容母过得富贵清闲。
年年如此,容佑棠坚持独自前来。
烧完纸,他看着墓碑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傍晚天色转阴,才失魂落魄提着竹篮离开。
心就像被掏空了,徒剩下沉重躯体,一步一个脚印晃回城。
城门一落,暮色就上来了,小商小贩开始支摊子,吃喝玩乐的东西热热闹闹摆出来,吆喝声渐起。
容佑棠慢吞吞地走,眼神发直,心想:江南的冬天是什么样的?
听娘说,也会下雪,是小雪,青瓦白墙,古巷深深,冬季湿冷刺骨。
但开年不久,即有“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的美景。
途径南城大街,他回东城。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走,瞧瞧热闹去。”
“哈哈哈,活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