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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洋轻蔑的笑了一声,“阿那瑰①已死,如何来破我国?”
他嘴上虽这样说,拳头却攥的很紧。
当年蠕蠕可汗阿那瑰逼迫父亲高欢迎娶公主郁久闾氏,而母亲娄氏只得“逊避”
正室之位。
父亲病重,蠕侍便让人将父亲抬着去给蠕蠕公主侍寝。
后来父亲亡故,兄长高澄按蠕蠕旧俗而蒸公主,终于为阿那瑰生下一个外孙女。
尽管退让若此,蠕蠕依旧常年滋扰边境。
年初,突厥联合西魏大败蠕蠕,阿那瑰之子庵罗辰率众来投。
高洋暂以怀柔之策抚之。
高氏本自出身怀朔,最知道草原弱肉强食法则,看似亲睦的蠕蠕,转眼便会成为吞噬大齐的悍狼。
再加上日益崛起的突厥,北方之乱,确是他哽在喉咙里的一根刺。
高洋未到暑宫,一道修筑长城,营建戍所的圣旨便发了出去。
此时的太后娄氏,已提前到达了方山,只是她未带内眷,也没有入住暑宫。
亲随抬着步辇爬了整整一天的山,黄昏时分,方至山顶。
此时云蒸霞蔚,绰约可见远处的层峦。
娄氏下辇,在侍从的搀扶下,攀了几步残断的石阶。
石阶尽头,草木掩映着一座极不起眼的庵堂,堂前的匾额早已腐朽,依稀可辨“明女”
二字。
娄氏驻足良久,凝望那二字,不禁红了眼眶。
庵内走出一女尼,乍见娄氏,不禁大惊。
“贫尼慧色拜见太后……”
女尼慌忙叩拜。
娄氏涩涩一笑,温和的问道:“阿泫呢?”
慧色将把娄氏让进庵内。
庵内狭小清陋,正殿的宝像都积了层厚厚的土,廊回至斋室,娄氏见到了正在执珠诵经的太原公主高泫。
高泫清颜无饰,竟着一身缁衣,望见娄氏,似乎并没有太多惊奇。
只是静静的放下经书,行过禅礼,轻轻唤了一声:“太后。”
“阿泫。”
娄氏抚了抚女儿发皴的手背,“你还好吗?”
高泫垂睫,一颗水珠“啪”
的落到娄氏的指甲上,娄氏心头一颤,道:“中山王的事……不能怪皇帝……你知道,自古亡国之君,莫不是这样的下场。”
高泫的脑海中闪过夫君浅吟着“献生不辰,身播国屯。
终我四百,永作虞宾”
,走下皇位的落寞身影,闪过夫君在北城别院饮下毒酒,眼角滑落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