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汁沁过报纸,到底还是染上她雪白衣襟。
她扔掉报纸,石榴滚落到地毯上,然后看也不看我地走去浴室。
我拾起那份报纸,看着她的背影再看向社会版上某一条小小的标题。
她没有发觉,或者发觉也未曾懂得的标题。
“年轻侯爵对异邦神明的眷恋。”
耸人听闻的题目。
我无声地浏览过去。
“萧氏首席继承人,第十三代侯爵萧晴洲同威廉·琼斯爵士来往频繁。
琼斯爵士向来以研究东方奇妙的梵语见称,不久之前,他刚刚向孟加拉亚洲学会宣布,‘无论梵语多么古旧,它具有奇妙的结构;它比希腊语更完美,比拉丁语更词汇丰富,比希腊语和拉丁语中的任何一者更优美得多。
’
年轻的侯爵大人没有否认他对于琼斯爵士的研究所表现出的巨大兴趣。
虽然他和琼斯爵士都拒绝透露原因。”
我握紧手指,然后突然放松,一缕轻烟腾起。
报纸在掌心跳动了一下,化作一团火焰,坠到地面,倏而成灰。
薇葛,我的薇葛,也许,或者,难道,这就是命运。
芸烟
“这是什么?”
她终于肯对我发出声音。
我着迷地闭上眼睛,慢慢地,仿佛品尝某种质感柔软粘稠的蜜冻一样,让舌尖一丝丝滑过表面,攫取一点慢慢品味,让那辛涩的甜美一缕缕下滑到舌底,经过喉咙,沉淀成胃里一点珍贵的暖意。
清冷微沙的嗓音,那是当年那个女孩的声音,傲慢而美丽。
我闭着眼睛看她,用此时这难以解释的,又悲凉又兴奋的心情,温柔地注视她。
她,和她手中那柄古怪的刀,七寸刀锋细薄柔亮,苍白如水。
那柄刀在二十二年前就失去了刀鞘,在它归属这一任主人的瞬间。
她慢慢地握住刀柄,将刀刃横在眼前,以那种与生俱来的老练眼光仔细打量,青墨双色的瞳孔含着一线幽光,静静地滑过刀锋。
她右手食指稳稳地按住了刀刃正中的血纹骨,那样巧妙而娴熟的姿势,她独有的姿势。
是的,那是她的刀。
霞月刃。
我静静地靠在躺椅上,将自己完全放松,从这一刻开始我就把自己交给了命运。
如果冥冥中真的有什么可以掌管那种名叫命运的东西。
“这是你的刀,薇葛。”
她忽然打了个冷战,慢慢抬起头来看我。
“我的?”
“你的。”
我把声音放得很轻很轻,仿佛害怕惊吓了她。
“你的刀,你用过它,用了很久。
你重视它胜过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