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常年写字的手上有一层厚厚的茧子。
端起茶盏送到自己的嘴边,孔丞相比少年时还白了许多。
若非近些年开始发福,他恐怕要比少年时更为英俊。
这件事啊。
孔丞相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用茶盖撇着浮起来的茶叶。
穆将军不认识茶,如果孔垂容在这里,就会知道,她爹爹今日给老友奉上的是清明前的碧螺春:满身毛,蜜蜂腿,银绿隐脆,有价无市,是御赐的珍品。
我看老友你不必着急。
穆将军被孔丞相一句简单的话说的提起心又沉了心。
他的笑容没减,那珍贵的茶在自己的手边他也视若无睹。
他喊孔丞相的字:知远。
他说知远弟弟啊,你知道的。
我穆某是粗人,说不出你那些文绉绉的话。
我女儿就这么一桩心事。
我也知道她荒唐,可她是我唯一的孩子了。
你能不能,看在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上……
“夫妇第二。”
孔丞相放下了他一直在拨弄的茶盖,茶盏也落回手侧的方几上。
他也喊穆将军的字:关山。
他说关山,小儿胡闹便罢了,你如今怎的也糊涂起来?自来‘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
你虽没有读过书,可如今小女正读着这几句,你难道听不明白?
血迹干涸在穆南生的脸上。
敌人暂时退离了,她们有了短暂的安全。
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举着水袋大口大口地喝水。
行军打仗的时候,人的生命是首要保障。
她不舍得用喝的水来洗脸。
肩膀遭到一张大巴掌的袭击。
穆南生一个激灵,扭身的同时抄起了手边的红缨枪对准来人。
是我,是我!
被红缨枪头指着脑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战场上提醒她小心的,穆南生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