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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垂容手上捧着绣棚,一手捏针,在绣面上刺出艳红色的牡丹花来。
双叶掀起门帘,至外间打听了后回来,说是廊下不知何时有了一窝蜂巢,那嗡嗡声是蜜蜂的声音。
“真稀奇,都已经冬日了,还有蜜蜂啊。”
孔垂容的话轻柔飘忽,风似的被蜜蜂煽动翅膀的声音裹挟。
双叶听清了,在一边附和,又说她已经连着绣了一个时辰,该歇歇眼睛了。
孔垂容很听话的放下了针和绣棚。
她站到窗边,从窗户缝隙中望出去,静静地发呆。
这几个月来都是如此。
小姐变得越来越听话,可眼睛里越来越无神。
双叶站在孔垂容的身后,孔垂容的长发今早由她梳起。
原本她想给孔垂容簪一朵花,可孔垂容说如今战事不好,她打扮的那么艳丽并不妥当。
因此花撤去了,寻了一根翠色的玉簪换上。
此刻这根玉簪在窗缝投进的光中泛着淡淡的玉色,刺痛双叶的眼睛。
她垂下了眼皮,说小姐,奴婢给您去盛一碗红豆汤来吧。
双叶的身影自窗缝中经过。
孔垂容目送着她离开,很快视线里又被一道灰填满。
那是谢娘。
在穆南生去打仗之前,谢娘才刚跟了穆南生半年。
她从前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流浪儿,得了穆南生的帮助才有今日的吃穿不愁。
对待穆南生,年仅九岁的谢娘别无二心。
她顶着一脑袋的土,钻的是她新在孔家挖出的狗洞。
窗缝开的大了一些,孔垂容的手捏着帕子,为她扫一扫头顶的灰。
谢娘是在两个半月前成功挖出狗洞的。
孔垂容也是从那时开始变得安静,变得听从父母的话。
她不再提自己要嫁给穆南生,也不再提穆府的事。
她还是关心战事,但似乎也不放在心上。
孔方氏对她的转变欣慰。
孔方氏说姑娘家是这样的,长大了就好了,哪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哪有什么忘不了的人。
“姑娘,这回恐怕是奴婢最后一回来了。”
谢娘的眼睛里含着泪,她不顾主仆尊卑,抓住了孔垂容捏着帕子的手。
她的手劲儿很大,抓痛了孔垂容。
可是孔垂容没有躲开。
“前一日军中有人传消息回来,说我们姑娘的腿在夏天打仗的时候受了伤,一直没有好全。
上一仗里,我们姑娘的腿疾又发作,被敌人从马上射了下来。
那人说,说我们姑娘不好了。”
谢娘小声的抽噎,上牙嗑着下牙,可又知道自己时间紧,消息重,需得及时传递给孔姑娘才行。
她已经在孔家偷偷蹲了一个多时辰了,若再不回去,那真该完了。
谢娘吸一吸鼻子,抓着孔垂容是抓着最后的稻草,“这消息一回来,我们将军就病了。
大夫说,恐怕就这一两日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