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章恪呢?
那半扇鱼龙的玉牌,此刻还在她的脖子上挂着,他有点手足无措,你不想嫁给太子,难道不是因为章恪?
满室的酒香四溢,仿佛结了一个令人微醺的结界,阿琢哭的累了,额头抵在他胸前低声抽泣,哭了很久,终于沉沉睡去。
他看她已经睡熟,小心翼翼地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走出祠堂,门外的冷风吹得她瑟缩了一下,像只猫咪缩起四肢把头往他怀里蹭。
他抱紧了她,特意走了避风的小路,把她送回房间,放到床上才发现她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前襟,他弯腰把她的手指轻轻掰开,为她盖上薄被。
床前的月光清冷又温柔,像是让人清醒不了的迷药,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眸色越来越深沉。
他以为她是因为祁家的名誉,执意要亲自送灵归乡;
他以为她唏嘘裴峋的英年早逝,才会几度落泪;
他以为她心有所属,所以执意退婚;
他从来没以为过,
她竟然真的喜欢他……
而且她居然以为自己讨厌她,所以才会将她推给太子?
想到这里,他为这件事的离谱感到无言以对,他以为女子的至尊之位才能配得上她,以为他可以守护她的无上尊荣,原来他的以为,都是错的?而且错得离谱?
他从没有失过这么大的算,现在懊恼似乎也无济于事。
他怎么可能讨厌她?
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一直想着怎样才能走到可以平视她的位置,怎样才能在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怎样才能靠近她、守护她,让她开心顺遂地过完这一生。
他只是没有想过,居然有一天,她会喜欢他。
她居然,喜欢他?
他的心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乱了节奏,有点激烈地呼之欲出,连带着耳朵也一阵燥热。
他看向她的鬓间,白色的绒花跟随着她的呼吸,颤巍巍地轻轻摇动。
他伸手取下绒花,收进手心。
本来他想着,这次若是能活着回来,就回到越州改名换姓做个乡野村夫。
太子即将登基,他为裴家得了封谥,和祁家退了婚,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了。
可是现在……
他看着阿琢,忽然心底又有了一丝异样的牵挂,
他第一次开始想象拥有她的可能,
这真的是他可以企及的么?
第二天阿琢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转,酒确实是好酒,宿醉头也不疼,就是昏沉地厉害。
她坐在床边,慢慢的缓神,仿佛只记得昨天晚上,和裴妍喝酒来着,后来是怎么回到这里的?她脑子稀里糊涂的,像一团没化开的浆糊。
好像是向晓走了,梁峥扛着裴妍也走了,自己提着酒坛回来的,可是酒坛呢?放哪儿了?
她左右看了一圈也没看到酒坛,摇摇脑袋,算了,不想了,事情都办完了,今天也该收拾收拾回建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