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甚至商量好了,让祁穆退兵30里在北面让开一个缺口,但韦昌都还是冒险继续向东,东边究竟有什么吸引着他,让他一定要往东?
今天进入了九言山的范围之后,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派人送信给章恪,却回来说侯爷并不在军营,而是出城追击敌兵了。
自己的探子报说韦昌都的残兵出现在山北,卫南营已经出动围剿,但是没有发现韦昌都的身影。
他忽然意识到韦昌都的目的可能并不是逃走,也许走投无路之后,就只会走向更加极端的复仇。
带着越来越强烈的不安,他们逐渐收拢包围圈,终于来到这个溶洞。
进到洞里的瞬间,他的脸色骤变。
整个洞里布满钟乳石,顶上、地下层层堆迭,形成像石林般的地貌。
只有中间一条路勉强能走过一个人。
路的尽头,阿琢坐在地上,被手脚捆着绑在一个巨形石柱上。
韦昌都蹲在阿琢旁边,手里拿着一把刀,一边磨一边道:“等你等得好不容易啊,裴大人。”
裴峋看着阿琢,她的脸圆了一些,精神也不错,只是章恪信里说她中了蛊毒,有些事情不太记得了,裴峋不能确认她还认不认得自己,他盯着她,目光复杂,眉宇间蹙成一团。
阿琢迎上裴峋的目光,紧咬着下唇。
她没想到居然是裴峋,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就觉得委屈得难以抑制,眼底慢慢地涌上一股酸涩。
她的眼睫止不住地颤抖,想要克制却一点儿都忍不住。
裴峋看着阿琢一点一点渐渐泛红的眼眶,手指紧紧地掐进掌心,汹涌而来的心疼翻滚着堵在他的喉头,让他喉咙干涩,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踏出一步,阿琢忽然大叫:“你别过来!”
韦昌都看到此情此景,笑得癫狂:“到底是小姐舍不得情郎,我这机弩可不是白放的,再过半刻,他要是不过来,死的可就是你了。”
裴峋仰头看了看洞顶的机弩,再看向阿琢。
阿琢无声地摇头,不要过来,求你了,我不想欠你一条人命,你年少时受了那么多苦楚,如今快要苦尽甘来,不要把命浪费在这里。
裴峋并不理会她,没有犹豫,步伐坚定。
走了几步,顶上第一把机弩触发,一只长箭破空而来,从背后一箭刺入他的肩头。
裴峋被箭力冲击到,一个踉跄单膝着地,若不是他用身体挡住,这支箭本应射向阿琢。
他以剑拄地,勉强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阿琢终于哭着喊道:“你别过来了,我求你,算我求你……你别过来了……”
他撑着剑继续走向阿琢。
很快第二箭又至,这一箭没入他的后背,接着是第三箭、第四箭……
在满眼的火光中,她只能看到裴峋踉跄地向自己走来。
他每迈出一步,都仿佛重重地踏在她的心上,每一步都是震耳欲聋的吶喊。
韦昌都在耳边的叫嚣、士兵们在洞口的嘈杂……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