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起,宋清就眼瞧着母亲穿着皂褙子,戴着明角冠于席间婉转,供人取乐。
如今母亲早早逝去,近几年却是轮到长姐拂袖,而宋清更是因着不过是乐师,每每见此,只能含恨抚琴。
也是自那日起,宋清有了那隐瞒身份参加科考的想法。
他本就不想做官,不过是想着若真能得一官职,就早早除了这贱籍身份,哪怕日后被查出,到那时他们也早早离了大渝,到外头过自在日子去了。
哪料半道碰上个崔明珏,让他一朝美梦终成空,突的梦碎,他焉能不恨。
想到这,宋清力竭颓落,满眼自嘲:“哼,我们这些下九流用命拼出来的一条路,还是被你给毁了......”
......
***
彼时子时三刻,夜色已愈见朦胧。
这遭离了崔府后,陶婉立即回了院落休息,却不知在夜色下,温良枓根本没回温家,而是去了不远处的将军府。
暗暗烛火下,火烛跳动的光影浅浅印在了寒林商面前的那块假人皮上,这块假皮正是柔妃右手上印有南宛标记的那块,当日在被仵作发现标记为假后,这人皮没多久就脱落了下来,也至此成了柔妃一案的关键。
就着烛火,寒林商细细端详着这一小块假人皮,可还没等他瞧出什么不对劲来,就听得远处梁上作响,而这脚步声他一个多月前听过,正是那晚夜探含梅苑的人。
想到温乐言的安危,寒林商当下也顾不得线索,取了长剑就出了院门,随后一个鹞子翻身后竹影摇动,等再抬头时他人已经到了屋檐上。
因那一晚夜色昏黑,加之黑衣人的行动迅速,寒林商没看清那人,只以为这人是崔明珏,还想着将崔明珏会南宛武功的事告诉王琼光。
可今夜月光朦胧时,他远远的看见那人背影,看着却有些陌生。
“不是崔明珏,那会是谁?”
身后的寒林商一出现时,温良枓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若按照以往,他此刻必定早早逃离,如上次那般,叫寒林商猜不出身份。
可今日有些事他必须做,所以这片刻功夫一耽搁,就难免落了下乘。
所以待一扭头时,温良枓正对上寒林商那柄寒剑,一个侧身堪堪躲过后剑尖划破了他的面罩,露出半个下巴。
可即便如此,温良枓硬是撑着没有逃离,而是快速向温乐言所在的那方小院掠去。
路途中他脚步不停,待滑过别院时一个用力将手中物件掷出,清脆的铃铛声穿破窗纸,直直入了温乐言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