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在钦天监担任的是闲差,但处事圆滑有余,又有闻燕雪这么一个儿子。
况且闻家世代承袭爵位,闻燕雪又以军功封侯,一门双爵位,任谁也不敢小瞧了这个仙风道骨,看似没什么威胁的男人。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一身素净,面若银盘的妇人。
天子新丧,天下素缟。
“怎么还不走?”
闻亥闻燕雪,似乎对他的停留颇感意外。
未等闻燕雪说什么,一旁的妇人说道:“老爷也真是的,大郎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又赶他走。”
闻燕雪负手而立道:“好久没回来了,我想去看看阿翁和阿娘。”
闻亥不在言语,而是转身入了堂屋。
闻燕雪望着他飘然而去的背影,移开了目光。
他父子二人有些时日未见了。
每次见面都没什么话。
也许是在更久以前,他父子二人就已经无话可说了。
那妇人便是闻亥的续弦夫人姚氏,这场父慈子孝的场面,让她心神俱怡。
她笑容可掬道:“大郎这次回来,打算在家中待多久,我好着人去收拾收拾你那屋。”
闻家世袭公爵,可这世子之位却还是是闻燕雪这个嫡子的。
他不仅是世子,还有侯爵在身。
姚氏不止一次觉得闻燕雪是个眼中钉肉中刺,既然已经有了侯爵,又何必占着茅坑不拉屎,世子之位何不让给她家三郎坐坐呢。
闻燕雪看着她唇边勉强挤出来假笑,心中忽然生起一个恶劣的念头,他也如出一辙地笑道:“这次回来便不走了。”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姚氏的笑不自然地僵在了嘴角,闻燕雪笑容更甚道:“叛军不休,我此次回京奉旨平乱,少说也得留个一年半载。”
姚氏知他这话说得并不是空穴来风,她虽是一个妇道人家,却也深知朝堂之中龙争虎斗的厉害。
这父子二人,恐怕是要借着平乱的借口,想要做些什么。
她面上又挂上了滴水不漏的笑,“都是自家人,大郎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不必太过拘谨,我身为当家主母,少不了要多操心一些。”
闻燕雪不欲与她多费口舌,兴致缺缺道:“那便劳烦二娘费心了。”
听他这么说,姚氏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么多年,虽说她是续弦,但也是他闻亥明媒正娶聘到府里的。
可这么多年,闻燕雪莫说大娘,连声夫人都不曾叫过他,每回就像称呼一个妾室一般。
果真是在军中学坏了的胚子,一身丘八习气,哪里还有个贵门公子的模样。
姚氏脸上的笑摇摇欲坠,她讪讪道:“不劳烦,都是自家人,大郎何必见外呢。”
闻燕雪不再理会他,跟她对付了几句,便离去了。
姚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恨恨地剜了他一眼。
刘敬守在一直门边,见闻燕雪一个人出来,忙跟了上去。
只见他径直朝向祠堂走去。
刘敬只好停住脚步,在祠堂外远远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