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闻燕雪目光的注视下,他慢吞吞地从怀中掏出一对羊皮护膝来。
李晟有些留恋地用手指摩挲几下,口中念念有词道:“对不住了母妃,这也是情非得已。”
他将护膝放在马厩饮水的槽栏上,不敢再看闻燕雪的腿,满腔言语在肚子滚了几遭,他斟酌道:“你的腿不能再伤着了。”
玄素长长的马脸戳在草料里,闻燕雪撒了一把黑豆进去,却冷不防听到一句关切的话。
他再次抬眼看过来。
李晟的心忽然跳得很快,他的双脚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心也被紧紧地攥成了一团,他知道闻燕雪这恐怕还是第一次用正眼看他。
闻燕雪的目光微微转动,扫过他脸上每一处角落,高深莫测,且淡漠从容。
李晟此时想的却是闻燕雪的腿,他的腿伤上加伤,多灾多难。
若再不小心对付,这条腿怕是会废了都不好说。
他有点担心闻燕雪会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以他的气性,能纡尊降贵与他说几句话就是极看得起他了。
玄素蹭过来要抢他手中的黑豆吃,闻燕雪推开它的马脸,不动声色地将玄素口中流下来的涎水抹在它油滑的鬃毛上。
他净了手,淡声道:“东西我收下了,你走吧。”
李晟点点头,步子慢慢往外挪,“就此别过。”
说罢,他三步并作两步,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接下来的几日要怎么过,李晟打定了主意,他要在南衙禁军扎根,任谁来也拔不走他。
有闻燕雪坐镇南衙禁军,二皇子定然不会来这里找他麻烦。
文仪皇贵妃正忙着与闻家脱清干系,定会管束着二皇子的一举一动。
不过,二皇子没来,李微倒是来看望他了。
他手里还拎了一坛酒,李晟一本正经道:“军中有禁令,不许饮酒。”
可他却不由自主地被那坛酒吸引了目光,肚子里的馋虫都被浓郁的酒香勾引了出来。
李微嘿嘿一笑道:“那我们寻个地方喝,你我兄弟也好久没有叙旧了。”
李微不像是那种会感惜光阴,叙旧谈情的人。
但招不住酒香诱人,二人随便寻了个茶摊,坐下闲谈畅饮。
李晟提来的还是一坛好酒,见他如此破费,李晟搓搓手,恭维之话脱口而出道:“七哥大方。”
“你七哥我什么吝啬过。”
李微殷勤地为他满上,笑得不怀好意道:“齐明,七哥跟你说个事。”
李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只听他说道:“我派人混进了闻家,让他替我留心着点闻二小姐的事情。”
“噗!”
李晟一口酒喷到了他的脸上。
李微骂骂咧咧地掏出帕子擦脸,李晟也不讲究,用衣袖擦了擦唇上残留的酒液,他神色古怪道:“你能做出这种事来,我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你派去的人都打听到了什么?”
李微扭扭捏捏,李晟冷眼看着他。
“也没什么,现在闻家正处于风口浪尖上,我只要知道她安好就够了,我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