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燕雪侧首看着两人交握,皱眉道:“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不会食言。”
这么一闹,两人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思。
李晟捏了捏被闻燕雪握过的地方,手指上还残留有几分欲说还休的力道。
“你休息吧。”
身旁传来衣物摩挲的窸窣声,闻燕雪似乎正要起身,李晟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袖,那软缎光滑如流水。
他清了清嗓子,像是下定了决心如壮士扼腕般,定了定神道:“闻燕雪,我有话要对你说。”
闻燕雪微微回首,垂眸再次瞥向他攥着的那片衣袖上,幽幽道:“有什么话,你现在就说吧。”
“三两句说不完,你先留下来。”
李晟抬起眼,迅速地瞥了一眼,只看到闻燕雪的一个下巴。
他表面上看似镇定,实则心已经怦怦跳个不停。
他手掌心满是汗,柔滑的衣袖险些握不住,“你还记得七年前……”
“七年前?”
闻燕雪的声音诧异中带着一丝别样的情绪,他从李晟手中抽出袖子,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闻燕雪那张脸惑人心神的脸,在酒气的熏染下,像玉碗中盛满了的薄艳桃花酒。
看他这幅衣冠楚楚的禽兽模样,李晟不免嗤之以鼻,这人不久前还装作醉醺醺的模样想要对他图谋不轨。
接下来要说的事非比寻常,李晟斟酌了半刻,继续道:“你应当知道,先帝子嗣虽多,却一直没有立储的打算,所以东宫之位悬而未决,惹得众皇子猜忌,才酿成了自相残杀的大祸。”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李晟口中的这个先帝,说的便是元贞帝。
闻燕雪的神色无动于衷,他拢了拢衣襟,又将掉在外面的蓝锦香囊塞回了胸前,在雪白衬衣上露出的一截红绳,分外显眼。
“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李晟说的这些他自然知道,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元贞帝还是皇子时性子便孤僻寡言,当了皇帝后心思更是难以捉摸。
若不是他迟迟未立储君,也不至于其后朝廷霍乱不休。
“先帝的心思没有人能猜中,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当时许多人最为中意的是三哥。”
忽然提到的这个人,让李晟的神情瞬间暗了下来,那双灵动清炯的眼睛平添了几分落寞,“三哥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书画骑射无一不精,比我强了不知多少倍”
他眼底的情绪自然没能逃得过身旁人的眼睛,闻燕雪收回视线,不紧不慢道:“这位殿下是先皇后所出,与我无甚交集,他的事我略有耳闻。”
三皇子性格温良敦厚,文功武治,颇有储君的风范,在朝堂上确实有不少大臣支持,以清流自谓的文臣几乎是一边倒向这位皇子殿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正是因为他太好了,太有想法了。
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闻燕雪回忆起这些旧事,仍有些恍惚迷离,那时他还在北疆,京城中的人事往来,他自认为腌臜,一向是不屑于参与的。
他满腔热血,以为只要和祖父一起守好边疆,京中的事尽管交给他阿爷去做。
也正是他最看不起的这些勾心斗角,让多少儿郎死在了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