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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燕雪听出他话中的打趣之意,倒也不以为意,笑着摸了摸胯下骏马,顺着他道:“安陵王说的是,本侯就是这么一个廉洁奉公之人。”
夜凉如水,长街寂寥。
马蹄声分外清晰,闻燕雪控紧了缰绳,让马稳稳地跑在路上。
“前几日你说的事,我已经考虑好了。”
闻燕雪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李晟靠在他后背上,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的震颤。
“什么?”
李晟下意识地反问道。
闻燕雪凉凉道:“安陵王忘性真大。”
李晟后知后觉道:“我想起来了。”
闻燕雪道:“不知事成之后,安陵王想要从本侯这里得到什么呢?”
李晟沉默了,他久久不言语,前面的人似乎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极轻极淡,散入夜风,恍然不见。
这一声笑让李晟的心揪了起来,他忽然想起以前王若存与他一同饮酒时说过的顽笑话。
他阿爷去了之后,朝中之人不再与他虚与委蛇,安陵王一党孤零零地只剩了他一人。
王若存毫不留情地讥讽他道:“齐明,你与安陵君一点都不像,昔日的辅政王爷何等雄才大略,安陵君一党如日中天,他怎会不为你铺就后路?你怎会沦落成这副模样?”
似有意,也是无意。
他那时听了这话,竟也不恼怒,而是嘿嘿一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天塌下来总归也轮不到我去抗。”
世间的荣华富贵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李晟想不到自己会跌落得这么惨,他似乎也忘了,有人曾经摔得浑身伤痕累累,比他还要狼狈。
他日复一日地活着,不知何为生何为死。
记忆的微光仍停留在最初,散落在不可见的角落,少年的倔强与孤独最终都会化为漫长时光中一片晦涩的清影,
元贞三十年,初冬。
李晟虽已是成年的皇子,但仍未出宫立府,他与母妃依旧住在那个荒凉破败的别宫中。
寒冬将至,却无人问津。
边疆连失几城,三皇子以谋逆罪下诏狱,更是让众人心上都蒙上了一层寒霜,人人自顾不暇,李晟被遗忘得更加彻底了。
李微在宫外有一处别院,李晟常混出宫去与他玩闹,久而久之,门禁那几个侍卫都与他混来了个脸熟。
因着王若存的关系,他出入宫更方便了一些。
只不过最近他遇上了一些不太妙的事情,出宫的次数也少了些。
几人再聚首时,情形已然与往日大不相同
“竟有此事!”
李微睁大了一双圆眼睛,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结巴道:“这、这也太荒唐了些,二哥可是个天魔煞星,你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他!”
李晟沮丧地垂着脑袋,面如死灰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我从未主动去招惹过他。
我根本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他、他竟然那样对待我。”
“这可怎么办。”
李微急得团团转,在地上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