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李晟见逃不了,索性与他谈上一谈。
敢情今天是闻姝都安排好的,先支开闻燕雪,再派她身边的宫女找上门来。
究竟是什么会让闻姝忌惮自己嫡亲的兄长?
李晟顿了顿后,说道:“不敢,在下如今与阶下囚无异,实在是不知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能劳动海棠姑姑。”
海棠从袖中翻出一只火折子,将桌案上的银雀灯点亮,灯光幽幽照亮两人,给海棠白皙的脸罩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暖色。
“娘娘所求之事很简单,无非是祈求江山社稷安宁,圣君能稳坐明堂,长宁万安。”
海棠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今情形王爷兴许也知道一些,天家卧榻之侧并不安稳。”
李晟又把话推了回去,“平恩侯在,你们有什么可担心的?”
海棠抬起眼,幽怨地看着他,“我若说忧患恰恰是来自身旁最亲近之人呢?”
李晟冷汗直冒,这些事他并不想插手,他向来远离皇储之争,不然那年他也不会放弃李凤起谋划好的一切,置身事外。
“怎么会呢?”
李晟还是有些意外的,在他的回忆里,闻燕雪对他的外甥最是宠爱。
那几年即使他远在边塞,可生辰礼物样样没有落下,家书中也常常提及庄妃和小殿下。
这样重情之人,应该不会......
“王爷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在利益面前兄妹之情又算得了什么。”
海棠拔下发间的素簪,拨弄着烛火,灯影憧憧,“眼下侯爷拥兵自重,尚有几分温情在心中,可大权在握,这些感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盯着李晟,眸光灼灼道:“到时候王爷您又要如何自处?”
“娘娘既是闻家人,又是小殿下的母亲。”
海棠叹了口气,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叹气了,“娘娘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了小殿下多顾虑一些。”
李晟知道闻姝在担心什么,若闻燕雪真的有不臣之心,恐怕第一个有危险的就是他那小侄儿。
李晟忽然想起了阿兰,他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喉间干涩道:“闻姝想要我做什么?”
海棠道:“听说侯爷有一本账簿,上面详细记载了这几年行军打仗的流水出入。
府兵在侯爷的经营下肯定不止区区十几万,娘娘想要得到他们豢养私兵的证据。”
真是了不得啊,闻燕雪难不成还真的做了些什么?
“侯爷回来支援,说有八万兵力,如今却不知藏在何处。”
海棠暧昧地冲他眨眨眼,“侯爷那么喜欢你,要取得他的信任对您来说并不难。”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晟多少也知道这两个女人想要他做什么了,“若果真如你所说他爱极了我,那我又何必冒着被他杀害的风险为你们做这些?大内高手如云,何必差遣我去做这些。
闻姝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海棠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既然我们有求于王爷,自然会拿出些诚意来。
您的母亲阿兰公主,我知道她在哪里。”
她从斗篷里拿出一个东西来,李晟一看,发现那是一只镶着几块宝石的银镯子,是阿兰至今还留着的唯一一件乌孙国的东西,向来不离身的。
李晟心头一跳,最近这是怎么了,谁都能拿他母亲来吊他胃口。
他沉了口气问道:“这是她的东西,你们把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