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仔细将养着,她的气色明显比之前更好了。
太后听完还算满意,关心过自己的孙儿,她才道明来意。
“令恩侯正在回京的路上,想必你也听说了,”
太后语气沉沉,道:“珞王大逆不道,此番被押送回来,皇帝要处死他。”
焉闻玉微微一点头:“臣妾有所耳闻。”
“珞王以为自己是五皇子,才被胡皓怂恿着视我们为仇敌,”
太后一手轻揉额际,道:“祝妃也要做母亲了,或许能体会到这种心情,哀家要眼睁睁看他因为仇人送死么?”
焉闻玉一手抚上小腹,自己的骨血,看他犯错,然后死亡,确实是非常沉重悲痛。
她能够理解。
只不过……“倘若珞王真是五皇子,太后抚养他长大,这么多年,他不认恩情,还动了杀心,也没关系么?”
太后不由一愣,缓缓抬眼看她。
焉闻玉圆溜溜的眼睛和她对视上了,继续道:“臣妾的来历太后也知道,孟氏养我长大,我真心奉做母亲,哪怕得知没有血缘,也想报答她养育之恩。
可是她把血缘看得很重,甚至将无力挽回的过错全部迁怒于我,我非常伤心,也不愿意原谅。”
这番话,像是针一样扎进太后的心里。
白马寺一场刺杀差点没把她吓破胆,当时的惊恐,怀疑,以及随之而来的痛心,历历在目。
她之后只是不太愿意回想……她的儿子想杀她。
如今焉闻玉这么一说,正好戳中了最疼痛的地方——哪怕不是亲生母亲,他就全然否认那么多年的过往么?
太后仔细回忆,人可能很难一碗水端平,或多或少都有偏颇。
她更多的心力在魏鄞修身上,因为他是长子,是太子,先帝驾崩后又年纪轻轻登基。
为人父母,总是操心一切,何况儿子是皇帝,她所顾虑的就更多了。
难免对魏明斐有所疏忽。
可这只是跟魏鄞修比较,抛开这些,她对幼子事无大小皆有过问,绝不是不管不顾的状态。
更没有把他丢给奶嬷嬷,做个甩手掌柜。
三个孩子都是太后带大的,即便她有点偏心,也不能因此否认全部。
可是魏明斐居然觉得她假装他的生母,还铁石心肠的要杀她。
但凡是个肉长的心,都不该是这样……
太后红了眼眶,捂着心口难受得很。
焉闻玉坐了过去,搀扶住她,低声道:“还有侯府世子,他即便被仇恨蒙蔽了双目,憎恨魏氏,可是王氏没有对不起他吧?世子不是待他如手足?”
太后想起她的侄子,终于说不出话来,她若给魏明斐求情,又有何面目去见令恩侯?
“别伤心了,”
焉闻玉叹了口气,道:“人来到这世上,首先是他自己,其次才是谁的儿子谁的兄弟,任何因果都是自己亲手造就的,旁人哪怕血缘浓厚,也主宰不了他的命运。”
太后听进去了,扭头看她:“你小小年纪,倒是要教哀家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