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男子。
有时,他也可以是“姑娘。”
她忍俊不禁,不苟言笑的她,竟有些想笑。
但更多的是害臊。
先前的疑惑和莫名的坚持,为了拿回剑而强行编造的“关系”
,都在此刻,同时纠结于心头,转而上涌,飞成了两靥的霞。
她甚至忽略了还有剑伤。
鲜血正一滴滴落下,落下。
。
。
。
夜无眠这辈子没这么伤心过。
他蓄数年,好不容易有些长度了,结果昨日凌晨在黑麋峰上洗头,十成去之一二。
今日战李冬,又去之二三,只剩下原本一半的长度。
西风起,头皮凉,手探青丝,把把落。
未到中年,已有秃头之忧。
悲夫!
他这时忽然又意识到,自己如今灰头土脸,长还断了,那个漂亮丫鬟的形象,恐是荡然无存,定是露出了本来男子的面目。
果然,见李冬神色突变,嘴角喃喃念着:“竟是你,夜,夜无眠……”
他被当场拆穿,羞惭无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进地底成一统。
看到她面上的剑伤,知道是自己造成的。
想说个抱歉,但又觉得,今日重重误会,自己是被迫反击,才伤到了她,似乎也并没有错。
情绪一旦矛盾,话到嘴边,便好似有千斤重,想张又张不开,嗫嗫嚅嚅,断不能言。
两人相视难挪眼,都是面庞烫,各怀心事,各有为难处。
夜无眠撕下裙中一块干净的布,震出内力。
那布飞向李冬的伤口,堵住了血流。
这粗手粗脚的包扎,是他目前所能做的唯一事情。
再不停留,风卷残云捡起地上散落的饰,“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
的轻功展开,奔命一般落荒而逃。
女装的少年身影逝去,惊起地上枯叶回旋、尘埃飞扬,久久才落下。
把脸上的鲜血轻拭干净,李冬的青葱玉指,紧紧抓起布匹,愣神了一阵,才轻轻折叠好,放入了怀中。
“呲…”
她将雪白的衣角,割下一片,遮在脸前,挡住了容颜。
戴着面纱的少女,仰天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