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客厅、洗手间,最后月见坂在他这边客房门口站了会儿,脚步黏连游移,准是想偷偷进来干坏事,比如吸一口,但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房间。
太宰治悄悄松了一口气。
主卧房门一关,在墙体的阻隔下声音就变得模糊起来,但他知道月见坂绝对是已经睡了。
因为像他那样的人,无趣至极,绝对不会有睡前玩手机或看书的习惯。
再静静等待一小时,太宰治终于觉得时机成熟,他从被子里探出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下床、开门,走到书房前,一气呵成。
没人会对一只狗狗设防,太宰治知道书房门没锁,刚才他没听见关门的声音。
轻轻一推就开了。
太宰治只来过这里一次。
那是在月见坂突然从武装侦探社消失之后,他不请自来。
两人在书房谈了两句。
“我目前在猎犬,”
那时的月见坂这样回答他,“挺好的,素材也很不错。”
不能否认的是,正因为那时候知道月见坂身在猎犬,他才赌了一把,任由被关进监狱了。
几句话的时间,也不过几分钟,太宰治却已经记下书房的布局——经典样板,索然无味,看不见一点个人喜好夹杂在其中,书架上摆列的书籍甚至有引导牌,像图书馆那样排列。
在最下面一层,也就是最接近人身侧的位置,放的是月见坂私人的存档。
比如一版手稿、随笔、泛黄的稿纸,还有……
太宰治一扒拉,一本日记翻了出来。
少了左右两面严丝合缝的挤压,日记本迅速“膨胀”
起来,意味着其中每一纸张都被书写过,封皮掉色,页角有卷曲的痕迹——后来被人仔细撑开压平整过了,岁月使它变得蓬松,叼在嘴里轻飘飘的,仿若无物。
这本日记,不是月见坂的。
严格来说,是他名义上的父亲——月见坂铃彻的东西。
当年森鸥外刺杀先代,他们在房间衣柜中找到了月见坂的包,有些脏,但里面的东西保存完好,其中就有这本日志。
太宰治那时对日记并无兴趣,但他现在却觉得,是必要的。
……虽然有些不仁道。
可太宰治想要抓住、掌控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得要了解月见坂的过去。
这个过去,不是月见坂克隆人的身世,也不是流浪到横滨被先代囚禁的故事,而是在这之间,月见坂铃彻还尚在人世间的时光。
铃彻到底是怎样的人?
要太宰治回答,只能说蛮任性的,又很失败的人。
只因恻隐之心就想要带走实验体,完全没发现背后的阴谋,不仅断送自己的人生前途,还多了个交不懂的拖油瓶。
早早死去,却没能安置好月见坂,令他精神崩溃,误入横滨混乱的战局。
想到和瓷娃娃一样,思维都一样冰冷呆滞的小月见坂,太宰治皱了皱眉。
他翻开封皮,来到扉页。
扉页有几行字迹,看起来笔触飘浮,如果和前两篇对比,就能发现大概是后期病重时写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