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爷爷佝偻的腰因为剧烈颤动而显得更弯了,他了解孙子的脾气,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他跑掉,转头窘迫地冲栗家父女拼命道歉,“对不住啊,听村长说,你们明天还要给隔壁的乌海村拍照,等我今晚回家把这个臭小子的腿打断,明天再上乌海村还你们东西。”
说罢,他连连鞠躬,一杆老腰几乎直不起来。
“没事的陈爷爷,那个就是我扔给心心玩的旧相机,不值钱。”
栗父摸摸栗心的头,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因为父亲温暖的安抚得到了缓解,“我们先把您的照片拍了。”
今天的公益拍摄结束了,村里的住宿条件不好,今晚他们照例要回镇上的酒店过夜,明天再赶去乌海村。
和陈爷爷挥手告别后,栗心再次坐上父亲的越野车返程,丢了相机,她当着陈爷爷的面没有发作,但只剩和父亲单独相处时,她小嘴一撇,又想哭了。
“爸爸,那才不是什么不值钱的旧相机,那是我这几天收集的满满的回忆,很珍贵的!”
后视镜里映着栗心刚哭过、通红的双眼,像只委屈的小兔子。
“心心,没有了照片,你就会忘记这几天跟爸爸来砚山镇发生的一切吗?”
栗父没有正面说教,而是积极地引导女儿往好的地方去想。
栗心果然上钩,下压的嘴角渐渐拉平,随着温暖回忆的翻涌又变得上翘:“不会忘的,我记得那个第一次拍照被闪光灯吓了一跳的老奶奶,记得那只乱入镜头拉粑粑的小土狗,还记得……还记得把我的胶卷弄曝光的臭小子!”
那只眼神阴郁的小狗,还不如路边的小土狗可爱!
“心心,相机能记录光影,回忆却只能用心去铭记,胶卷曝光了不能修复,但其实曝光的底片本身也很珍贵,不然明天我们再回来一趟,找陈爷爷问试试?”
“嗯!”
栗心眼底染上笑意,因为太热太累,很快就在颠簸的车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车子已经停在了镇上的照相馆。
这是胶片机横行的时代,不同于后来洗胶卷只能在京城、沪市、羊城等一线城市的摄影工作室,就连小镇上随便一家不起眼的照相馆都能提供这样的基础服务。
“心心,你在车上睡一会,我让老板把照片弄好就来。”
栗父的公益活动内容不止是拍完就走这么简单。
老人们没有条件来镇上的照相馆,自然也没有洗照片的预算,他还需要亲自跑一趟镇上把拍摄的底片洗出来,统一交给村委会来发放。
“爸爸,我一个人害怕,我想跟你一起。”
栗心嘟嘟嘴,栗父就替她把安全带解开,领着她一起走进照相馆里。
镇上的消费水平不高,照相馆只有特定的时间有生意,比如开学前和六一儿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