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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回到了市里,鲜少有机会再回到外婆家,她也不想再回到外婆家。
她是许家的女儿,不是那个乡下的野丫头。
可是,在许家,她只是他们不能对外言说的小女儿,她不姓许,她姓谈,她叫谈诺。
能大大方方对外面介绍自己是许家女儿的,从来都只有许惜。
那些年,她拼了命一样的想要洗涮掉自己身上从乡下外婆家带来的印记,她自己也拼命忘记那些在河边的时光。
她变成了和姐姐许惜一样干净整洁的、能讲一口流利普通话的城市小女孩。
外婆家门口的小河,时而只会再在梦里看到。
她那时候不知道,那些嵌在梦境里的小河的记忆,都是一种叫做想念的毒。
再后来,那条小河干了,外婆也去世了,她也从宜安到了北京。
她再也不是那个乡下来的野孩子,她成了许诺。
“为什么想来河边啊?”
许诺突然想起来问季书懿。
“十几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过得很压抑,想要跳河自杀来着。”
许诺很诧异地看着他。
她完全没有想到,像季书懿这样的人也会有过得很痛苦想要自杀的时候吗?
“那时候年纪小,自己又比较敏感脆弱。
生活中有一些难以接受的事情,就去学校附近的河边,准备一死了之。
有个人在河边散步把我拉住了。
那个人跟我说,死亡只是懦夫的表现,真正的勇敢,是站起来,走到最高处,走到最耀眼的地方去,让所有看轻你的人都认识你。
所以后来,我每次难过愤怒的时候,都会去河边走走,久而久之就喜欢上了河。
河永远都是缓缓流动的,波澜不惊,像是内心隐秘的平静,我很喜欢。”
“死亡只是懦夫的表现,真正的勇敢,是站起来,走到最高处去,到最耀眼的地方去,让所有看轻你的人都认识你……”
许诺喃喃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心里有种雾气蒙蒙的情绪升起来。
曾经,她也是这样想的,死亡不过是懦夫的表现,人要勇敢去争取自己想要的,用实力让别人看见你,而不是小心翼翼求得一点同情。
但现在经过了这么多年,她好像再也不敢说自己还是当年那个自己了。
她再也没有了那份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