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王氏应了一声,颔首道:“你们且听好了,攀诬陷害侯府子弟,罪名可是不轻。
你们不要胡乱听人的言语,就来信口开河!
没有个真凭实据,侯府是必定要将你们送入官府的!”
她言辞极重,口吻冷厉,然而那四人眼看着侯府行事,连自家仆婢尚且不能宽待,何况外人?他们素知这顾忘苦的为人,心知若是不将话说个明白,侯府这摊子烂泥就要自己背了。
以及,相较起顾忘苦,这西府的二爷,才是真正得罪不起的人物。
这四人来时,早已听了顾思杳的吩咐,倒也不乱。
其中一人衣衫干净,头戴浩然巾,却是个文人打扮,
向上拜了拜,说道:“见过老太太,在下姓莫,之前在京中太医院当差,去年退下来回至江州养老。
府上的确曾有家丁经人介绍,到寒舍拿过一味秘药。
这药性子刚猛,若少量服用,能振奋人精神。
但若服食过量,则会令人气血枯干,五脏受损,风瘫在床,天长日久必定殒命。
其时,我也曾仔细叮嘱来人,那人只说是府上的少爷温书,须得此物来提神,听说我这里有好药,所以来求。
因是侯府来要,且又是熟人介绍,在下便不曾多想,将药给了他。”
顾思杳又问道:“你说我们府上派人去你处拿药,可有凭证?你可记得是何人?”
那大夫向旁一指,说道:“便是这位仁兄。”
众人顺他手指望去,见是一名留着络腮胡、身着藏青色粗布直裰的男子,这男子大约三旬开外,生的眉细唇扁,形容倒是个鸭子,一双眼珠子在眶中咕噜噜转,奸邪二字几乎就写在脸上。
顾文成一见此人,眉头顿时一皱,他识得这人名叫王翰,算是个酒肉之徒,却同自家儿子常有往来。
之前听了如画同那大夫的言辞,此事他信了个五成,又见了此人,心中便已信了八成。
他皱眉不语,看着顾忘苦,只默默出神。
顾忘苦额上冷汗涔涔,脸色青白,再也没了平日里的镇定自若,谈吐潇洒。
他擦了把额头,想说不识得此人,但他同这人往来过密,说出来只怕没人相信,话到口边却又吞了回去,最终喉头只是抽了一下。
一旁顾文成却忽然出声道:“忘苦,你是好人家子弟,怎会行出投毒这等龌龊事?必定是有人唆使于你。”
顾忘苦经此言提醒,如梦初醒,当即说道:“父亲说的是,念初是我大哥,我们手足情深,我怎会害他?之前大哥说夜间温书辛苦劳累,又要预备来年的秋闱,不敢马虎。
王翰这厮同我说起有认得的太医院退下来的大夫,有极好的补品,能提神醒脑,知晓府上的大爷为温书日夜辛苦,特特拿来给我。
我也不知厉害,只当他是朋友,必定不会害我,便把药给了如画。
这婢子如何行事,我却不知了。”
说着,又赶忙道:“想来王翰这厮是为了讨好咱们府上,不管轻重,便拿了猛药来,没想到就害了大哥的性命。
幸而被二哥查知此事,今日这厮既已落网,就别轻饶了他。
咱们将他送交官府,替大哥偿命!”
这一席话,说的王翰目瞪口呆,他当即点头道:“三爷,素来知道你是个两面三刀的笑面虎,一张嘴能将死人说活。
不想,这样的话你都能编排出来,上下嘴皮一碰,黑的也被你说成白的。
分明是你同我说,顾家大爷碍眼,他死了这侯府世子的位子就是你的,知道我远房叔叔是朝里退下来的太医,要我想法子弄些秘药来,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顾大爷。
你还说,等你当了世子,必然保我荣华富贵。”
说着,又向堂上众人说道:“诸位老爷太太,小的只是个平头百姓,哪里有胆子去谋害侯府公子?听了三爷的话,当时便吓得魂飞魄散。
然而三爷却威逼小的,若不听他的,必定要小的不得好死。
小的无可奈何,只好去找来那些药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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