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满目的愈是繁华,恰愈是孤寂。
热闹的只是空气,冷下来的却是自己。
忍足和女朋友走出电影院之后,挽着手逛街,却在不经意间看到对面马路旁的人,犹豫一下,拦了出租车,不动声色收回了自己被女朋友勾住的手臂,笑道:“今天就不能送你回去了,改天一定赔罪。”
女孩子一愣,正准备说什么,忍足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笑道:“女孩子回去晚了可是会让家人着急的哟。”
看见女孩子羞涩红了脸,便趁势打开车门,送她上了车,关上车门,对她笑着挥挥手,说句再见。
看着出租车离开,他再看向对面的方向,推了推眼镜。
夏看着马路上的车水流川熙攘人群,夜市里总是有着许许多多的人,白天里的规律工作人群们被暂且释放开来,原本的自由人群更是肆无忌惮。
她握着的冰啤酒易拉罐将手心冻得有些麻木,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另一只手扶着人行道和马路之间的栏杆,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来往的世间百态,沉默不语,也没有表情,目光没有固定焦点。
“美丽的小姐在夜里来到这里独酌,是很容易被搭讪的。”
身后忽然有比较熟悉的声音,她愣了愣,回过头,反问道:“就像现在吗?”
忍足耸耸肩,没有回答,径自走到她身旁,双手手肘杵在栏杆上,看着马路,半晌之后回过身子,看着她,说:“现在开始的才是搭讪——”
顿了顿,他看着她笑道,“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荣幸请你看场电影?”
她学着他的样子不回答,耸耸肩。
然后两人对视而笑,忍足做了个请的动作,夏看到不远处的垃圾桶,将手上的易拉罐瞄准扔了进去,一个漂亮的空投,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然后掉进去。
“Bingo~”
夏回过身子,对着忍足笑了笑,不同于往日里的文静疏远,低度酒精让她的脸颊有些发热,在都市霓虹灯的映照下显得微红。
没有带她回刚出来的那个影院,虽然那里是东京最新开的音像效果最好的影院。
他带着她来到的却是一片安静的地方,在一面墙角处,墙上挂着幕布,阶梯上三三两两散落坐着一些人,偶尔低语窃窃,并不像寻常电影院里那样安静,却是清风习习,月明星朗,头顶夜幕,别有一番风味。
他们俩走到靠后几排找了位子坐下,看着大幕布上上演的一幕幕悲欢离合,男女主角邂逅相爱离别,最终面对漫天风雪,在旁人的惊恐呼喊中,他们终于承认了彼此,然后再也不用松手。
看到最后,随着结尾音乐响起的时候,旁边有些女孩子伏在身边男生的怀里低低哭泣着。
过了一会儿,有人散去了,又有新的人加入进来。
如此往复,生生不息。
直到最终散场的时候,人们纷纷起身离开,留下夏坐在那里,看着身边的人:“不用回去陪忍足桑吗?”
却只听到他说:“她不在家。”
夏不再做声。
她看着如今雪白一片的幕布,忽然自嘲般笑了。
再多分分合合,上演的也不过是别人的戏,关上了投影仪,不过一片空白,还能看谁的戏?只能看自己的。
人都是如此可悲,那么自以为是,到最后又能有什么办法?终究有那么多的事情无能为力。
总以为世界是围绕着自己转,想要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己是闪光发亮的,想要所有人都在乎自己,想要所有人都爱自己,想要所有人都为了自己而奋不顾身且毫不抱怨……或许,所有人确实在看着这个人,然后用力嘲笑其可笑之处。
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谁的人生,就像谁也没有办法决定他人想法。
该怎么做,能怎么做,都是人自己的想法,妄自揣测抑或意图改变,都只不过是可笑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