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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一次自嘲地叹了一声。
分明自己口口声声说要爱她、护她,可原来最先忽视的也是她。
他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
“抱歉,我不是故意瞒……”
“文伯。”
她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拉了拉他弋曳在地上的广袖。
“原本只是赌一下,赌你是否真是我那名不见经传的未婚夫,你倒是承认得快,一下全招了。
我原本想着,若不然就唤你王籍之便是了,可总觉着有些诡怪。
先前我说过,允你唤我绵绵,此诺言终生有效。”
籍之晃了一瞬的神。
他本以为她会埋怨自己,毕竟她从一开始便说了,她实实在在是讨厌自己的,决心要逃婚去。
他有些忐忑,颤着眼小心地抬了些头。
“……绵绵,你,不生我的气?”
“生你的气作甚么。”
若是依旧被蒙在鼓里,各自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日子才真是没法继续过了哩,倒不如彼此都推心置腹来得好。
“我不怨你,也不怪你。
我原以为是你们王家不愿,身在洛阳牡丹城,眼里瞧不上我们周家,这才用百般理由将这事儿打囫囵太极着不明说也不愿意断了。
只是我实在是没想到,原是你真的有事,我若是再继续别着气,倒显得是我气量小了。”
这话说完,韵文重新将小臂支起来立在腿上,手掌拖着脸蛋儿,抬眼看淅淅沥沥的雨幕。
“我虽不怨你,不恨你,但我也着实唤不出旁的名字来。
你没有小字,拘谨活了这十余年也只有一个字,既如此,我还是唤你文伯吧,虽然听着正经严肃了些,但至少你这么些年来并不狼狈。”
她肯唤自己文伯,这于今日而言,已经算得上是天大的好事了。
籍之听着这话,忽而心里有些酸涩。
他本想将这些年的事儿一一同她解释清楚,可她却道了一句,她不怨自己。
此刻他其实是带着受宠若惊的惶恐的。
淮南公务繁忙,不只是他阿耶,连带着他也完全无法脱开身来,可唯有这一封封自洛阳转递到淮南的信件,就算是他桌案上的卷轴都堆成山了,也得是他亲自过目来瞧得。
一封封地瞧,一封封地笑,见字如见人。
女郎家的字迹同男儿家的是有着十分分明的区别的,娟细秀丽,犹记他仔细摸着那并不算太细腻的莎纸,一遍又一遍,眼前似乎还是当年在河岸边惊了他的鱼儿的姑娘。
尔风当时便笑他,说要不是淮jsg南的琐事儿处理不完,估摸着早都回洛阳去,早早地便要带着喜轿软辇去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