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她不知这算不算是件好事,瞧这样儿,他应当是真的不记得,可这样的罪苦只她一人承受,她实在是觉着不公。
被轻薄的人儿是她,得守着这方秘密的还是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鼻尖的凉意让她略微清醒了几分。
“没什么,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你什么都没做!”
将那口气吐了出来,她拍拍自己的脸颊,莽着一股劲儿直直地往庾思莹的屋子走去了。
卫籍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举止有些摸不着北。
这哪里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啊!
可他觉着自己就算是喝醉了过去,也不应当是个会轻易唐突别人的,只依稀记得昨夜的峨眉月是皎洁明亮的白,像勾人的弦,心里面又欢喜又难过。
他回过身,发觉她已经走得有些远了,于是赶忙小跑着追上她的步伐。
“绵绵!”
“嘘!”
如今她再听见这两个字儿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实在是刺耳又暧昧,她一点儿都听不得。
“别说了,怪丢人的!”
然则卫籍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小字不就是用来称呼的么?“你也可以唤我文伯呀。”
可他越是多说一个字儿,韵文便觉得面上越是烫上一分。
她捂着脸,脚下的步子越发快了。
她突然有些埋怨连琢的屋子为何这么远,这楼船为何这么大,她小小一个人儿,跑起来和他大跨着步子走的时间差不多。
庾思莹原本是站在门前的,可一探头瞧见她通红着一张脸径直朝自己这儿奔来,后边又是个满面着急的郎君,不由会心得勾了唇角。
她推开门扇,朝着直廊里的二人道:“卫家郎君也来啦,不知会不会打叶子牌呀,一块儿来耶?”
韵文步子才刚落到她的面前,便忽然生生地顿住了。
她直直瞪着面前的人儿:来什么来!
叫他来作甚么!
你也不嫌膈应!
可庾思莹笑眯着眼,像是压根没有瞧见她目光中惊恐的意思。
“呀,绵绵今个儿上了妆了呀。
原先我说什么来着,虽然不是个生在江南的,却实在是柔美得同那江南的烟雨浸润出来的异样,我们这些人家呀实在是艳羡不来!”
她听着这话,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船身在浅浪中颠簸了一下,她并着脚站立着,没稳住身子,止不住向后面倒去。
这一倒便倒入一个热盈盈的怀抱中。
她仰面回过头,瞧见的是他潋滟着笑意的眼。
“无妨,若是站不稳,我扶着你。”
她心里面一咯噔,迅速伸手抓紧了油木门扇,将她的身子重新站直。
她也不回头看他,只是继而红着脸往屋子里钻。
庾思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在他们二人之间反复流转的目光逐渐变了味儿,笑得也越发带着不怀好意的意思。
今个儿一早便听见尔风在厨房里面熬煮醒酒汤的动静了,这卫家郎君必然是吃醉了,而且应当是醉得不浅。
可方才绵绵火急火燎地奔到她面前时,连身上带着的风也没有一丝的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