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世道,生在名门世家的人,婚事便大多都没法自己做主,于是比起是情感的建立,不妨还是说这是一桩生意来得更贴切些。
这但凡是姓氏能被冠以郡县州治名儿的大家,谁不是互赢利益关系为上上策,于大多数世人的眼里,有什么感情好谈的?
“老天爷既让我们投胎在这些人户家里头,便是生来背着要扬我家门楣的责任的,我是这样,你是这样,允斛也是一样。
我就是想不通了,他为何宁愿一日复一日地去跪那阴冷潮湿的祠堂,也不愿意接纳宁家的明珠呢!
他莫不是到现在了还念着人家周家女郎呢!”
袁夫人此刻是又急又气,听着袁庆弘的话,没忍住自那方椅上面站了起来。
“他疯了吧,做什么春秋大梦吶!
人家早都许了那洛阳官城里面的琅琊王氏了,咱们袁家哪里敢抢王家的亲啊!”
像是总算冷静下来些,她重新扶着方椅的扶手施施然坐下,声音逐渐平缓下来:“我只同你透个底儿。
洛阳官城王家我虽不认识什么人儿,但洛阳城里面同王家交好的那几家,我好歹也是有些人脉的。
约莫就二三日前,有消息递来,说是琅琊王氏的大郎君终于回来了,晚了他父亲约莫一月的时间。
又是旁敲侧击着打听了许久,绕了不知多少层的关系,才知道这王家大郎君是自江南回来的。”
“虽说淮南是个三不沾三不管的地儿,咱们久居北边的人儿不承认,南边江南的人也不承认那是它们的领域。
方才前头周家女郎进来时候的模样你可瞧仔细没?人家头上梳着的是垂髻,是江南女郎们常梳的发髻,身上那一身料子也是江南的蜀锦水段。
江南是个什么地儿啊,多大吶,但谁知道人家是否已经见过面了?咱们的宇儿是斗不过王家的。”
她这般细细地将心里面所想的全部东西都往外面倒,然沉默着坐在她身侧的袁庆宏面上却依然浅淡,她实在是瞧不出他此刻内心的想法。
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臂弯,“还在想周家的事儿吶?既然决定了要做,便需下狠心的。”
袁庆弘依旧是抿着唇不吭声,让袁夫人再度吃了个哑巴亏,然她面上却并没有什么恼意,大约是早都习惯这样的日子了。
“罢了,优柔寡断害死人,我同你说不通。”
她没好气地乜了他一眼,遂甩了甩头上的珠翠,反复叹着言语。
“全都是为了我们袁家,是为了宇儿的前程。
该断当断,该断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