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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宇被她灭了一眼,却没有驳斥她。
“白日里你说的话,我想明白了。
只是我暂时还不打算回袁家。”
宁昭叶闻此言,反倒是愣了一下。
“有家不回,你身上的银子可真多。”
袁宇轻摇着头。
“只要我一回袁家,阿耶阿娘便要揪着我的耳朵,给我灌成亲的话茧子。
以往我从未想象过自己以后的日子里会没有了绵绵,所以即便是被他们全都安排妥当了,这会儿我也只想晚一些接受这种现实。”
宁昭叶依然忙碌地啃着糕饼。
“那是谁家女郎,这你总知道吧?”
不知为何,她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好奇,却是左等右等都没等来袁宇的答复。
她向来不是个爱细究的人,便道:“既然你想明白了,明日一清早你便自己去找个清净地儿待着吧,我也多在洛阳城里转悠会儿。”
袁宇又是有些疑惑:“不是说你多付了三日的房钱?洛阳城的客栈房钱,只有付出去的份,断然没有再从那掌柜手里要回来的道理的。”
宁昭叶有些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你这皮猴子的性子我能不知道?我就给你多垫了明日一天的房钱,哪里用得着真付三日的。
出行在外,钱财傍身,绝不多花……我也是疯了,同你一个大户人家出身的人说什么市井道理。”
她抹了把脸,继续饿狼一样将手里的糕饼折迭起来,大方地往嘴里塞,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吃相。
桌案上的油灯火焰细长摇摆,袁宇就这样靠着这微弱一点的细光看着她,心里不知不觉蹦出一个念头来。
这宁家女郎,好像并没有传言中的那样凶神恶煞不近人情。
她好像是个还不错的朋友。
*
宁家来人了,带着一封书信和满脸的焦急慌张。
因为吴郡朱氏当真是把他们那肮脏的算盘珠子打到了她们宁家的脸上。
最让人哽咽的,是那求娶的信函当中,甚至并未提及她是作为正妻的身份,还是作为那朱四郎君妾室的身份。
薄薄一封侮辱人的信函里只写了短短十六个字。
朱氏一族,愿聘请贵府女郎,作朱氏姒妇。
这是将她们宁家的尊严深深踏进泥地里了,说是强抢民女都不为过。
而最让她发愁的,是她的父亲宁堰,为了这件事,甚至不远万里奔波去了琅琊郡,恳请司马睿出面,替宁家将这蛮不讲理的婚事回绝掉。
谁知琅琊王却说,这是吴郡内里的事,他是琅琊的地方王,手伸不到吴郡,告诉他若是当真想将搅黄这件荒唐事,这世间只剩下了唯一一种办法。
便是与宁昭叶一起,去洛阳皇城,面圣,叩请一道新的皇命婚约,以天定姻缘为由头,以往日所有的战功荣誉为抵押。
宁昭叶听了这主意,心里虽感叹着这是一个好方法,可她应当上哪儿去寻一个新的人来与自己绑上所谓天定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