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这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目光极其难让人忽视。
无数冰凉刺在他的后背,逼得他让他向着光亮处奔逃的步子更快了些。
那光亮处是温暖的,和煦暖阳一般,将他五脏六腑一并托着烘暖。
待他再度睁开眼,他依然还是躺在建康城大司马府里内室的床榻上,大喘着气儿,手脚冰凉。
身侧有揶揄的女声慢慢传进他的耳中,同梦境中的光亮一样温暖人心。
“你可算是醒了,我可是听你在梦里嘟囔了好多话的,什么死不死的,有够晦气的。”
上方是熟悉的床架帷帐,他有些木讷地偏过头,看见床榻里面,梦里心心念念的人儿依然安稳躺在自己身侧,这会儿好整以暇地用手掌撑着脑袋,微微抬高了视角向下俯视着他。
籍之后怕地吞了口唾沫,又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掌心。
是痛的。
他这会儿不是在做梦了。
他没有失去过她,从来都没有。
这般想着,籍之扥时从被窝中伸出手,将身侧的人儿紧紧拥入怀中。
此刻的拥抱,他用了极大的力气,亦或是将自己此刻全部的力气都环在韵文身上了。
韵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挤压地有些透不过气,好半晌才从他的怀抱中扬起脑袋来,浅薄地透了一口气。
“上一回被你这样拥着,好像还是我们在郊外遇刺的坡洞里。”
她停顿半晌,见他还是不肯将怀抱松开一些,于是有些力竭地轻咳一声。
“我就在你身边待着呢,你这担惊受怕的样儿,倒像是我凭空消失了一样。
你松开些,不然是想活活将我憋死不成?”
籍之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举止,忙不迭松了怀抱,只是自己一双手依然轻轻捧着她的肩。
“绵绵,我做噩梦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委屈与后怕,可这回韵文听得出,他并不是在故意冲着自己撒娇。
她伸手,拍了拍籍之的后背,却惊讶地发现他早已出了一身冷汗,将里衣衣衫全都打湿了。
韵文牵过他的手掌,伸着脑袋凑到他的面前。
“你梦见什么了,这么害怕?难道你梦见我不见了?”
籍之点了点头,随即又跟着飞快摇头。
“那是比你不见了更为可怕的事情。”
韵文挑眉,笑道:“难不成是我死了?”
她在问出这句话时,原本只是以一副玩笑话的口吻说的,可在不经意间对上籍之那双湿润快落下泪滴来了的眼眸时,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真是我死了?”
籍之抿着唇,低头看着自己正被她握着的手,反手一转,便与她十指紧扣。
可他似乎还是觉得不真实,也或许是那场梦境太过真实,他这会儿只想安静搂着她的身子,再一次与她共渡只有他们二人的一日。
面对韵文戳着他的腰,不断询问着那噩梦的事,他拗不过她,只好从中挑了几处并不太惊心动魄的事情说与她听。
可谁知韵文听完,叹了口气,用力推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