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不过片刻,她又显得有些激动,扥了扥韵文的衣袖,“绵绵你瞧,那立在最旁边靠着廊柱的,便是那三郎君。”
韵文跟着她的话语,视线也平平地挪过去,巧的是对面的少年郎君也正往自己这边瞧来,于是忽而对上视线。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谢安。
素色长袍,白玉步带,一眼望去便是个清清冷冷的人儿,面上似乎总是噙着笑意,怎样都不像是个喜欢扎在胭脂粉气姑娘堆里的。
他瞧见了自己,于是站直了些身子,手上推了个礼,韵文一愣,于是象征性地回以礼节。
她轻轻捅了捅庾思莹的臂膀:“不是说这谢家三郎君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屋子里头通房都有不下好几个了,这瞧着也不像呀,会不会是认错了?”
庾思莹朝一旁探出些身子,离她远了点,看着韵文的目光愈发怪异。
“原先到洛阳去,那可见着他好几回了,错不了的!
这谢安呀,不过是平日里游船赏景时喜欢叫上些歌女,许多世家郎君女郎们不都爱这样么,只是增添些赏乐韵味罢了,你这又是哪儿听来的纨绔名声,怕不是同他家四郎君混淆起来了罢!”
说到这儿,庾思莹瞥了眼站在那亭下人堆里面最前面的那个人,同韵文使了个眼色朝他努了努嘴。
“喏,估摸着你不太熟悉,这位才是谢家那个出了名的恃才傲物的纨绔,叫谢万的。
这回的帖子就是他来递的,若不然谁会在渡花舟前面还非得办一个流水宴,真不嫌谢家的名声和钱财烧不完。
只是按照他一贯的做派,估摸着这回又是想来显摆自己那点子聪颖劲儿,怕是又要学着名士们流水作诗了。”
她没忍住,又连着叨了几句:“你说这人也怪,资质本事呢是有一些,但比不过谢安。
想练个武吧,又打不过他家大郎君谢奕,到头来还觉着自己是多稀罕一个人儿。
我若是能有他半分自信呀,还真不愁整日看庾思晚来面前耀武扬威的了。”
韵文听罢,沉默了一瞬,连带着再看那用下颌瞧人模样的谢万时,不自觉带上些厌烦。
曲水流觞宴她过去也并非完全没参加过,酒盏置于花菱样儿的木托盘里面,顺着那高低错落又弯曲折迭的流水细道一点点往下漂,这酒盏停在了谁面前便要依着诗会主题即兴作诗一首。
若是作不出来亦或是不得众人评价的,一律视为失败,需将酒盏中的琼液饮尽了,待侍从们重新斟满酒,便会继续让这酒盏在细水道里面漂下去,一轮又一轮。
这本是文人名士所喜爱,然雕凿水道所需消耗的人力与花销都是极大的,久而久之便成了勋贵人家们才玩得起的局了。
韵文远远地眺见在那亭子后边的合院中央,似有蜿蜒曲折的石凿水道,只是实在是薄而浅短,没人会乐得去的。
于是她没忍住皱了一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