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若是放在二年前在致远将军手下的练兵营里面时,早就要冲上去揪着他的衣领狠狠打上一架了,一幅摆腔样儿,没由来地看着火大。
可他一个身强力壮的去欺负一个病秧子算什么公正?于是自己一腔烦躁无处发泄,冷哼着踱着步。
羊烨偏过头瞧了他一眼,也不理会,只是手中继续摇着扇催着火。
“醒了?咱们这一房向来没什么好的早膳,院子里的石桌上是昨日夜里省下来的白面馒头,辛苦你就着热汤用一些吧。”
袁宇却没想去管用不用早膳的事。
他往外走出来几步,转身望着原先该是韵文住着的屋子。
“睡得倒是安静,一点儿声响都没有的。”
他瞧了眼那石桌上远远摆着的两个白面馒头,喃喃道:“给她留一个吧……算了,还是给她留一个半好了……”
羊烨将他这些话都听进耳里去了,眼里终于有了些微波澜。
似是微微勾了唇角,眼神始终是落在面前的药炉鼎上:“不必了,这二个都是留给你的。”
“表妹她早都走了。”
袁宇以为是自己昨个儿夜里面没睡好,许是听岔了,心里惊着道:“啧,耳房果真是狭小,睡也睡不太平,脑子都还不清明……”
“是真的走了,你大可以去瞧。”
羊烨虽依旧未抬头,听着身旁先是迟疑后是焦急慌张往屋子里冲的脚步声,唇角的弧度越发向上扬了一些。
“早就同你说了,你还不信。”
复又摇了摇手上的蒲扇,隔着打湿的棉布包着那炉鼎的圆盖轻轻掀开,瞧着里面不断翻滚的汤药,满意地点点头,复又小心合上盖子,这才终于起身往屋里面走去。
那封书信被袁宇攥得皱缩,他慌着眼来回地掠过那纸上的字迹。
“……颍川来信,庾家欲将女郎嫁于吴郡顾氏,虽三番推拒而不得善终。
吾思虑良久,虽未得以寻见母亲,然事关姊妹性命,吾不敢拖怠,无奈夜半动身。
虑及汝尚梦周公,亦是二人动身动静过大,恐引他人注目,今朝离府未敢自专,留此书信以告汝。
若去向汝南,遇见父亲,问及吾之近况,则一切尚安,不日便去往家祠领罚,可速速归矣,。”
“谨此奉闻,勿烦惠答。”
他看着这封留下来的书信,眉头是皱得越来越紧。
这字迹的确是绵绵的没错,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又要去颍川了?
他不免有些埋怨起那庾家女郎来。
好不容易自己千里迢迢陪她来了一回羊家,结果待一块儿还没待够呢,半夜三更地便一封信把人给拐跑了,他倒是成了那个愣在原地的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