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端着的油灯在打颤,她一晃神,将手中捏着的簿册揉皱。
她回过头,瞧见那候在身旁的寻芳与云翠,拉过她们温热的手掌,深吸了一口气。
“替我,将汝南医术最精湛的大夫寻来,越快越好。”
那簿册上的字句在她脑海中反复蹦跃,她心里似有答案呼之欲出,然还是在不断否定着那些同雨后春笋般不断涌出的念头。
寻芳霎时愣在了原地,忙上前将韵文手里的油灯盏夺了过来,又是替她重新将那簿册放回架子上。
她托扶着她的背,让她整个人的重心都放到自己身上,“女郎,您该用午饭了,瞧您饿着肚子连路都走不稳了,又是刚自外面奔波了恁许久的,还没能将精神气儿都养回来呢,这种地方让寻芳同云翠来便是的。”
云翠立在一旁,并不作声,只是同她行了个退礼,便欲往府邸外面奔去,到坊间寻找医馆大夫。
只是自己才到了整个府邸的前厅,便瞧见尔风伴着籍之一道往里走着。
“云翠姑娘这是受了你家女郎什么示意,这么紧赶着要去办事儿吶?”
她却并不去看尔风,只是同籍之施了个礼。
“女郎只说了要去寻坊间最好的大夫,她有话要问,别的婢子也就不知了。”
籍之心中一紧,忙上前来问:“可是绵绵病了?她病了怎得也不同我说一声,必然是在回来的路上受凉了,都怪……”
“姑爷您就莫要往自己身上揽了!”
她着急着矢口否认,“女郎好着呢,只是去了趟库房,翻了些陈年旧账。”
他听罢,皱了皱眉。
一个健康的没有病痛的人儿,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要去寻大夫?库房里大多堆积整理在侧的也都是些许多年前的旧账了,收支的账、采买的账、车马的账、亦还有问诊的录册。
没生病却需要寻大夫,那必然是要将什么事儿给问清楚的意思了。
“尔风,外面的牛车便先别让人收回去了,你带着云翠一道去寻大夫。
她只身一个姑娘家的,你多看着护着些。”
尔风哎着应声,籍之便再不去管他们,一个人径直往府内走去。
周家府邸很大,也亏他早些时候让看门的下人为他带过路,如今在这方府邸里面,他最不可能走错的路便是取闲听阁的那条道。
穿过闲听阁的厅堂,他立在内室的门外,轻轻叩着门,语气微嗔。
“方才烹了些冰医[1],想着你大概会喜欢,便亲自送过来了,好绵绵,便替我开扇门吧。”
星河鹊桥(八)
韵文同寻芳相视一眼,她见后者是捂着嘴不住地轻笑,虽面上有些羞恼,却也并不同她辩嘴,只挥了手示意她快些去将门扇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