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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为国恤力,难道没有封爵,没有免税么?”
老伯沉吟:“远客不知嘞!
天下的爵禄,哪有让给黔首的!
那都是给贵族老爷们的!
要说赋税,原先我们住的地方呐,相连的七个城邑都是高家的封邑。
记得还是高简子的时候,碎男子领过一笔抚恤,高简子还来军营看过我们哩!
要不是他及时送来粗药,碎男子断了腿,怎么活得下来哩!
后来,是高文子继位,那也是位好大人,春荒的时候经常开仓赈济,还免去了我们这些伤员的赋税。
但是十年前,高家不是出了大事嘛,高家封邑被瓜分了个干净,我们这七个邑都归入了南郡,那个时候,郡府老爷就不曾管过我们的死活咯!”
老伯摇摇头,“我们上山来的时候,山下收的可是泰半之税啊!
这可要不要人活了呀!”
燕白鹿还要再问,但看高栾拿着面饼失神,听话地不出声了。
高栾摸了摸腰带,摸出一把刀来,放在桌子上,“二位老人家就用这些魏刀,去买些肉吃吧。”
两位老人执意不肯收,“碎男子碎女子年纪大了,没有力气下山,有钱也没有地方花。
粗茶淡饭,留你们一宿,哪里还敢收钱哟!
只有一事想求两位小哥:千万不要将我们的事说出去,到时候被郡上知道,恐怕难逃一死!”
高栾燕白鹿应下,被那老伯引到炕上。
高栾看那炕十分狭小,只睡得下两位老人,执意不肯,拉着燕白鹿走到屋外墙根,铺上竹席将就一晚。
山风寒冷,但是燕白鹿有一领披风随身带着,两人躲在里头,紧紧挨着,再加上身后是堵墙根,倒也温暖起来。
“我说,你怎么这么安静啊。”
燕白鹿问。
高栾看上去很难过的样子。
燕白鹿裹着披风挨过去撞了撞他,“喂,喂……”
高栾道:“我年纪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所以哥哥姐姐怀念父亲母亲的时候,我从来不觉得悲伤。
但是今天,从别人口中听到父亲与爷爷的故事,只觉得他们还活在我的身边,这就像是做梦一样啊!
他们其实已经死去很久了,却还能被普通的人们念念不忘,这是因为他们是人民好的卿大夫。
我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哥哥对家族与血统这么看中,一定要回到国都去重建家业。
哥哥一定是觉得,祖上的志向如果后继无人,会很可惜吧!”
高栾说完,便呜呜哭了起来。
“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