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莲喵喵呜呜答了一通。
许念完全没听懂。
但他通过观察很快就发现军中有让士兵把军号刺在手臂、手背甚至脸上的习惯,与其说曲莲有未卜先知之力,不如说它早先就熟悉这一习惯。
许念道:“既然你能看懂军号,一会儿帮忙引他们到房间,好吗?”
曲莲点了点头。
在这之后,许念负责给伤患登记姓名军号,而曲莲负责把伤患带到指定的房间,一人一猫配合默契,大大提高了效率。
一个上午,翠云楼已经住满伤员。
许念累了,正坐在椅子上休息,伸出腿突然踢到一个硬东西。
那是个夜壶。
他不禁感慨——前任文吏也算是尽职尽责,直到倒下连一趟茅厕都没有去过。
然而,比起体力上的劳累,精神上的疲倦更令人支撑不住。
这些受伤的士兵因为病痛而变得敏感多疑,一点皮毛小事就能和其他军营的发生冲突。
许念才休息小半个时辰便已经听楼中好几场争吵。
老兵怪新兵一惊一乍。
新兵嫌弃老兵动作慢。
守城东的怨缺人手,守城西的又骂缺火油。
老军医就在这充满牢骚的气氛中对伤兵开展救治。
鲜血染红一盆又盆的水。
撕心裂肺的叫喊不断响起,更有些士兵嚎着嚎着就没了声音。
许念帮忙接了盆清水送到楼上。
“貍奴馆的许二郎?”
老军医擦了擦额角的汗。
许念道:“是,楼里满了,白大人暂时不会再送伤兵来,我可以打下手。”
老军医道:“这几床我来应付,楼下还有几个伤口太大要赶紧缝合,你去。”
许念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医官,我只给猫猫狗狗缝过针,充其量算兽医。”
老军医道:“可以了,别磨蹭。”
许念道:“好。”
楼下的床其实不能算床,几张桌子拼起来,上面再覆盖一层布而已。
许念不敢直视伤兵的眼睛,只看眼前露出的血淋淋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