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收伞。
杨启儿挽着花篮子,颔首问安。
——“许馆主近日可好?”
登徒子
许念对杨启儿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自己也有同样的经历。
凡人不通灵术,若非于仙道天赋异禀,一开始确实是不敢相认的。
哪怕隐隐约约地觉察到了彼此的羁绊,有特殊的感觉,但越是亲近的人反而越不敢认,因为心中明白回忆无可替代,拿任何人任何物欺骗自己终归是黄粱一场。
只有有缘的人,才能揭开层层帘布与故知相认,得以长久厮守。
“好与不好,总归是自得其乐。”
许念请杨启儿在堂中的一张方桌坐下,摆好炉子,笑着迎道,“年节将至,不知我馆里哪知小猫这么有福气,让三娘子亲自来聘?”
丫鬟一嗔,伶牙俐齿的:“娘子,咱们每个月都照顾他的生意,这人还明知故问呢。”
许念道:“不敢不敢,只是我馆里的猫都得先问名,规矩乱不得。”
“规矩是要守的。”
杨启儿笑了笑,把花篮放在身侧,接过手炉,“自从许馆主登门演猫儿戏带来那只小衔蝶,我每月十五都要再见它一次,久而久之觉得十分亲切,想给它一个家。”
炉子煮着茶。
红豆香味飘散。
一只花猫跑过来,嗅了嗅气味,又往门前走去。
——“喵。”
曲莲趴在木架上,铺开爪子伸懒腰。
许念不紧不慢,拨了拨壶盖:“我这儿猫很多,衔蝶也不止有一只。”
杨启儿道:“诶,就是那只……”
许念道:“它的名字,上回我就告诉过三娘子。”
杨启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似在胸中酝酿过情感,睁眼道:“我是来接官人的……不会错,白大人就是他,他就是白大人。”
许念抬眸:“你信我说的了?”
“我信。”
杨启儿的目光澄明,语气坚定,“先前不熟悉,误以为你告知此事是想骗我出钱聘猫,多有冒犯,但后来听闻雨过天青、钱塘江潮二事,加之伯哥回家又说起长桥有石虎之灵,我们商量了好几日,再看它是越看越像,便不由得不信了,翁婆知我读过书明事理,便让我来接它,说哪怕只是一缕残魂,也是白家的血脉,不能弃之不顾。”
许念听完,点了点头。
茶汤表面渐渐浮起气泡。
许念笑道:“三娘子,火候正好。”
在二人说话的时候,曲莲已经跑到后院的猫舍里去找白大人了。
——“白大人~白大人~你在哪儿呢~”
曲莲瞥了一眼架子,又扒到草筐掀开盖子,把白大人平时喜欢待的地方找遍了,却都没发现那团小小的黑煤球的身影。
它目光旋即转移到墙边的一排罐罐上。
——“喵?难道在这里?”
曲莲一个挨着一个探查,终于在其中某个罐罐里面找到了正在奋力舔毛的白大人。
罐子里的视角并不美妙。
白大人一回头,忽然看到一大张猫脸堵住罐子口,把它笼罩进黑暗中。
曲莲:“O(∩_∩)O”
——“咪!”